殷迟突然一愣,倏然转头。
因为刚刚他最后听到的那一声,不仅仅是从屏风后传来,在身后,同一时间也响起了一声惨叫!
而后他就看到,在和他隔了三张桌子的地方,那个茶客头上突然凭空出现了碗口大的洞,血液瞬息从伤口溢出,淋了受伤的人满脸。
那是个中年汉子,这会儿正捂着头,在地上翻滚哀哀痛叫。
然而诡异的是,这汉子都痛苦地滚到地上了,和他一张桌子的茶客却仍旧在听口技,且听得如痴如醉,全没发觉身边的人受了伤。甚至还忍不住手掌相击,无声叫好,一脸兴味。
受了伤的人也没发觉自身诡异,犹自伸长了手,无声求救,动作神情就像真的在面对一场无可匹敌的天灾,而他是天灾中挣扎的蝼蚁,“演得”比剧院的演员还敬业。
“轰”房屋倒塌的声音再度响起。
又是一声惨叫与屏风后发出的声音二重奏。
风雨越来越大,倒塌声也越来越频繁。
不过十多分钟,二楼大堂就已经有小半人受了伤,全身尽是血迹。
血腥味逐渐在封闭的空间内弥漫。
瓦片落地的声音,树木折断的声音,房子倒塌的声音和风雨声交织在一起。
“哔啵——”是庞大的树木正在崩断的声音,殷迟心脏突然跳了跳,一股奇异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能感觉到,那树木下一个将要砸的人,就是他!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殷大大吐出了嘴里含着的水。
是的,他喝是喝了进去,但谁说喝进去就一定会咽下去?
殷大大像是那么听话的人吗?
不,不是的,他最喜欢抬杠。
在他吐出水的那一刻,风声、雨声、倒塌声和惨叫声都瞬间远去。
不,不能说远去,隐隐约约中也仍旧能听见,只是像隔着遥遥距离。
殷迟舌尖顶了顶上颚,残留的茶水在他口中,并非开始闻起来的那股甜味,而是一种微腥微苦,像是混合着尘土和血液的味道,极其难以描述。
大堂里场景诡异奇幻,一半人听口技听得如痴如醉,一半人身上尽是被砸伤的伤口,鲜血流了一地,正痛苦挣扎。
最为令人胆寒的是,这两种人都好好地呆在大堂里,一点没察觉到不对之处。
坐在隔壁桌子的女人趴在桌上,背上血浸透了衣服,眼看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殷迟没有动。
耳边隐隐约约还有声音,大概是因为口中的残茶。
他低下头,茶碗里微黄的汤水,彻底变了个样。
昏黄中泛着红,就像是下雨天满是泥水的水洼再掺了血液。
一直在作死边缘大鹏展翅,然而面色不改,甚至还能继续作死的殷大大脸色突变。
极其糟糕。
还有点想吐。
顺道想打死这茶楼的掌柜的。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后悔没有在刚刚知难而退。以至于喝了一口这碗不知道是什么鬼的东西。
所以现在要离开吗?
殷迟看了看通往一楼的楼梯,才发现不知何时,那里也被服务生用屏风围了起来。
他又站起来,往屏风处的口技人那里而去。
然而绕过屏风,后头什么也没有平平整整一面墙。
耳边还有隐约声音,可发出声音的地方空无一人。
场面极其像闹鬼。
不过这是任务世界,鬼大概是地摊品,人可能才是稀缺货。
殷迟想了想,推测这茶馆二楼类似于表里空间,而茶水是进入里空间的钥匙。
发出声音的口技人也在里空间,表空间自然没有人。
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按说已经知道危险,他应该走的。
但殷迟皱眉沉吟,觉得自己已经喝了一口那个鬼茶水,先不说能不能走,但就这么走了总觉得不是一般的亏。
毕竟他可是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