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打了个哈欠：“意思就是，在答案没有揭晓，游戏没有结束或者他露出马脚之前，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没有。”
疏风：“……”
这不是废话吗？
在游乐园里几乎没停脚地逛了四个多接近五个小时，疏风肚子开始咕咕叫。
他目光落在游乐园里随处可见的小吃车上，自从他们从云霄飞车上活着下来，除了城堡的餐厅，这些小吃车上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任玩家取用。
疏风站在热狗店前，咽了咽口水，问殷迟道：“能吃吗？”
“不知道。”殷迟回得很干脆，他歪了歪头，突然凝眉沉思起来。
“怎么了？”
“我突然发现，这座游乐园里所有的小吃店，都没有设置收费柜台。”
疏风经他这样一说，仔细回想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那些小吃店的食物直接摆在柜台或桌子上，看起来和现实世界的游乐园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少了人气儿和收钱的柜台。
殷迟若有所思：“或许这座游乐园在设计之初，食物就是任意随人取用的。”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个也暂时没什么用。
距离晚上十点还有五个多小时，在进行夜间的第二轮游戏之前，逛了很久的身体需要休息，疏风最终还是没动那些看起来很美味的食物，而是选择跟殷迟一起回到城堡，在餐厅里取了一些面包填肚子，然后回房间补觉。
睡之前他看了看足足占了一整面墙的大镜子，思考要不要像个办法将它遮上，最后还是在困意的袭击下，决定晚上回来再说。
在他睡着后，原先平静的镜子里像是有雾气涌动，无数鬼怪在里面张牙舞爪，似乎想突破镜面，将沉睡的人类抓进去分食殆尽。却又在越挤越多，逐渐快将整面墙的镜子都填满的时候，突然齐齐僵住了身体。
在鬼怪们的身后，那浓稠的雾气当中，伸出了无数条粗细不一的锁链。
这些锁链或拴住镜中鬼怪的脖子，或拴住身体，或直接五花大绑，将他们一寸一寸，从镜子前拖开，重新回到雾中。
等镜子重新恢复平静的时候，那灰色的雾气里，一双巨大大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黑色翅膀若隐若现，向镜外投下了浓重的阴影。
阴影像会呼吸和活动的潮水，慢慢爬上了殷迟安睡的床榻，最后如同一床巨大的被子，又像是裁剪下来的一块漆黑天幕，将殷迟完完全全，尽数笼罩，不留一点缝隙。
空气中似乎有谁发出了一声满足而又悠长的叹息。
-
晚上九点二十的时候，殷迟被疏风的敲门声叫醒。
去到楼下大厅的时候，西瓜头小少爷和他的三人保镖团已经在大厅等着了，小少爷恨恨地等了殷迟一眼，到底没弄出什么幺蛾子。
过了会儿，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下了楼，距离晚上十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玩家中只剩下了那对小情侣不在。
许海年有些焦躁，频频看向楼梯。
在只剩下八分钟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飞快往楼上爬去，显然是去叫那对还没窥破“十点集合”的玄机的小情侣。
距离十点钟还剩两三分钟的时候，秃头的教导主任跟一队慌慌张张的小情侣从楼梯上下来。
重新回到大厅的徐海年脸色很难看。
不过大厅里的玩家们很能理解，因为他身后那对跟着下来的小情侣此时正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女生脖子上甚至有一个可疑的红色痕迹。
都是成年人，这下谁还能不知道他们先前在房间里干什么？
疏风凑到殷迟耳边感叹：“真是游戏大了，什么玩家都有。”
情侣之间要亲密，在【理想国】和现实世界什么时候都可以，非得在生死一线的任务世界这么搞，难道是图它更刺激？
陆知闻似乎也知道自己丢了脸，目光凶狠地扫了客厅一圈，强撑着的样子在在座半数人眼里没有凶狠，只有可笑。
蝎子男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咧开嘴笑了笑，把正好看到他的男生目光吓得缩了回去。
缩回去之后，陆知闻颇有些恼羞成怒，又不敢肆意撒气，怕遇上不讲理的玩家直接动手，最后也只能狠狠瞪了许海年一眼。
既然是他跟女朋友的老师，知道不对怎么不早点上来叫他们？还为人师表呢，肯定是故意让他出丑！
他的眼神根本没有掩饰，许海年哪有看不明白的，气得胸口痛。
西瓜头小少爷嘲笑：“这种白眼狼，你还不如不救他们，让他们触犯规则死了算了，也算是清理垃圾。”
许海年没说话，陆知闻和陈新愤愤不平，但因为势单力薄，没敢顶嘴。
十点钟的时候，木偶人准时出现在城堡门口。
它依旧拿着那导游常带的小旗子，只是旗子的颜色似乎比上午更加鲜红了，走近似乎还能闻到隐隐血腥味。
木偶人用夸张的语气，不无遗憾地对玩家们道：“各位亲爱的游客，看来你们没忘记晚上还有游玩项目的任务。”
很明显，它是故意在时间上含糊其辞，想要坑人。
挥着小旗子的木偶人对玩家偶尔投过来的愤恨目光视若无睹，领着还活着的十四个人来到一座巨大的摩天轮之前，然后用僵硬的关节转了一个圈，欢快地道：“摩天轮是每个游乐园必不可少的娱乐设施，特别是对于情侣来说。”
殷迟感觉木偶那双像是活人一样灵动可怖的眼睛，似有似无地扫了落在最后的小情侣一眼。
但这一眼太轻，轻得如同错觉。
他听到木偶人继续道：“请各位游客出示自己的通票，每个摩天轮房间只能上两个游客。”
嘶哑的声音说到这里顿了顿，紧接着道：“恰好玩家们还剩十四个人，可以组成七对，坐满七个房间，这可真是遗憾。”
它没说明遗憾什么，但语气中的意味深长，却令人不寒而栗。
玩家们警惕又怀疑，没有轻易说话，殷迟却突然开口：“如果游客两两组队后剩下了一个人，会怎么办？”
木偶人夸张地扯开嘴巴，张开手原地转了三个圈，似乎是想到那个场景就已经开始高兴：“剩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办呢？游乐园当然不能存在居然有游客无法参加游戏的事情，所以请不要担心，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们会为那位被剩下的、尊敬的游客，免费提供一起参加摩天轮的搭档。”
“请不要担心，游乐园的工作人员都经历过正规专业的培训，绝对能陪伴您一起经历最为刺激快乐的游戏体验，而且他们完全免费。”木偶人补充说。
然而这激情的宣传去只叫人心里发寒。
免费？
恐怕不是他们能免费得到工作人员陪玩，而是对方能免费吃夜宵。
听完木偶人的话，这会儿不止一个人在心里感谢老六子死得及时，特别是觉得自己体格不行，一定争不过别人，很可能被剩下来的几个玩家。
有了上午云霄飞车的教训，再没人觉得先上去的人吃了亏，不过摩天轮和云霄飞车本身也不同，大概率不同的轿厢之间，彼此不会相互影响。
因而玩家们很快两两组队，依次进了摩天轮的轿厢。
殷迟跟疏风自然组成了一队。
他进了轿厢后才发现，这个摩天轮厢房里的设计也很与众不同。
里面没有安置正常的座位，反而在轿厢中间的位置，放置了一个跷跷板。
就是那种公园里，小孩子常玩的跷跷板的放大版。
这东西出现杂公园很正常，放在这里却怎么看怎么怪异。
门外传来木偶人的声音：“请有客人在摩天轮再次转动之前，坐到座位上，否则发生什么，游乐园概不负责。”
殷迟跟疏风对视了一眼，一人挑了一边坐下，跷跷板的座位不是固定的，可以前后滑动。
刚坐稳，摩天轮就开始了继续转动。
疏风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一轮游戏有哪些危险。”
摩天轮看起来是比云霄飞车要安全温柔得多，但同样属于高空游乐设施，如果在最高点出了问题，掉下去同样死得透透的。
殷迟不着急：“等着就好。”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跟开了光一样，这一关的危险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有风从外面呼呼吹进来，疏风此时还没察觉，哆嗦着道：“这风有点大，有点冷——”
“哪来的风？”殷迟打断他的话，语气沉凝道，“我们窗户没有留一条缝，哪里来的风？”
说完，他突然直直仰头，看向轿厢顶部。
疏风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此时是夜间十点钟，天空漆黑昏暗，而这座死亡游乐场就像活过来的怪物，巨大的摩天轮是怪物的眼睛。
摩天轮上没有装饰任何灯光，疏风废了些功夫，才看清他们的头顶，那原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轿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殷迟突然道，原来疏风刚刚因为太过惊讶，将疑惑说出了口。
俊美冷静的青年继续道：“我们头顶本来就不是真正的金属轿厢顶部，而是结成一片的黑色生物，现在不见不过是它们散开了而已。”
他的话刚落下，两个人头顶亮起了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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