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对旁边的梁威,都没有给任何的眼角余光。
谢言岐接过奚平递来的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
从始至终,他都半垂眼帘,背着光,叫人看不清他眸中的任何情绪。
他拢紧初沅身前的系带,嗓音抑着低哑,言简意赅道了句:“先走。”
初沅轻攥他袖角,着急问道:“世子,您不跟我一起吗?”
难道,刺客还没有解决吗?
谢言岐没有说话,只静默地拨开她的手。
初沅一步一回头地被带走,到假山后的小道上时,她终是看见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她走远。
……
谢言岐迈着不急不缓的脚步,朝岸边走去,每走一步,衣袂便滴答溅落水珠。
梁威着急忙慌地穿好外衫,看了看被暗卫杀尽的打手,咬咬牙和他正面对视,“姓、姓谢的,你要做什么?你不知道、不知道我是永宁侯的侄儿吗?”
伴随着他字字句句落下的,是谢言岐徐徐逼近的跫音,以及,错乱落在地面的轻微水滴声。
一个缓,一个急,节奏不一,却无端乱人心跳。
梁威突然难以说清,究竟是哪道声音给他的压迫感更强。
终于,谢言岐在他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下。
梁威不及反应,便被他踹了下去。
好在梁威会水,落入樊良湖之后,他又很快凫了起来,“姓谢的,你他娘的究竟要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谢言岐便半蹲下身,伸手打落他发冠,抓着他的头发往下摁。
梁威根本无力反抗,咕噜咕噜地在水里挣扎着,很快,湖水便溢入了他的口鼻,将他逼到了窒息边缘。
谢言岐倒是极有耐心,每当他濒临闭气时,又会将他拉起来,如是反复。
从始至终,谢言岐的神情都可以称得上是极为平静,没有一丁点的情绪。
不一会儿,梁威便被他折腾的死气沉沉,进气多,出气少,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谢言岐终是大发善心地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拖上了岸。
梁威头皮生疼,有气无力地伏在地面,却还是不忘大放厥词,“姓谢的,我要杀了你……”
谢言岐单脚踩上他的后颈,狠碾两下,沉声道:“说,还对她做了什么?”
他这个动作,无疑是将梁威的命脉给扼住,逼得他不得不顺从,“我、我什么都没做了!”
也没来得及去做。
闻言,谢言岐极轻地笑了声,“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话音甫落,梁威便被“砰”地一声,踹到了假山旁。
谢言岐走近扯起他的湿发,将他的头往山石上撞。
“浮梦苑。”
砰——
“刺史府。”
砰——
“方才。”
砰——
……
每细数一桩,梁威的头便被狠狠地撞上一下。
飞溅的血珠在他脸庞缀上一片接一片的殷红,衬着被水洗过的冷白肤色,阴诡至极。
“肖想她。”
“你也配?”
……
重物碰撞的巨响贯彻静夜,来风带着满身的水珠上岸,回首循声望去。
但夜色蔼蔼,触目之处皆是渺茫,什么都瞧不真切。
他微蹙眉宇,再次转过头。
顿时僵住。
岸边,不知何时站了几个黑衣暗卫,气势汹汹地围着他。
来风下意识地想跳回水中,然,身后亦是在悄无声息间,被暗卫堵住了去路。
奚平居高临下站在岸上,垂眸睥着他,道:“潜在我们身边很久了吧?总算是抓到你了。”
若非世子嘱咐他留意,他还真不知道,这人一直都在他们附近流连。
“带走。”奚平沉声道。
来风孤立无援,又无高强武功傍身,此般境况下,只能由他们桎梏。
他咬紧齿关,跟上了奚平的脚步。
期间,一直在思索着该如何逃脱。
——他已经找到人了,到现在,绝不能身陷囹圄,功亏一篑。
宫里,还等着呢。
但这群暗卫实在谨慎,只要他稍有挣扎,便会加重力道锢着他,使他再无反抗的余地。
来风几不可见地转动着酸痛的手腕,终是随他们止步于一座嶙峋假山前。
男人半蹲山石旁,脚边躺着个不知死活的人。
听到奚平的低唤,他缓缓抬眸,映在月光下的一张面庞清隽似冠玉,眉骨挺秀。
可他侧脸的血迹,眼尾的猩红,眸底的阴鸷,却和这风流的长相,格格不入。
来风借着月光,逐渐看清了他的面容,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这是……情蛊?
作者有话说:
还要解决一个庞延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