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激动的情绪,使得他整张脸都涨红,脖颈青筋迭起。脱口而出的嗓音,也像是喉间撕扯出来的一般,沙哑至极,“你们这些废物,还不快把他给朕抓起来!”
话音甫落,镇国公终是止步。
四周的金吾卫,也终于鼓起勇气,持着陌刀朝他逼近,意图顺从圣意,将他及时拿下。
镇国公没有动作,他不动如山地站在台阶之下,隔着严阵以待的金吾卫,仰首看向圣人,道:“陛下是觉得,微臣的这数十名侍卫,就可以控制整个华清宫,谋朝篡位吗?”
圣人因着方才的那一番激烈言辞,此刻咳嗽不止。
听完镇国公的这番话,他捂住剧痛的心口,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年愈不惑,却仍旧是精神矍铄、依稀可见当年风姿的中年男子,下意识地蹙眉更紧,“所以你带着你的侍卫过来,是想做些什么?”
“你敢说,你的这个举动,不是别有用心?”
“谢怀,刺杀虞崇峻的那些人都已经招了——他们是受你的指使,才有此行动。”
“假使你真的是三清四白,你又何必着急前来,闹出这样的动静!”
圣人瞪目怒视着他,扯着沙哑的嗓子质问着。
随着他一字一句的落下,镇国公的整颗心,也好似灌了铅,不住地往下跌。
——若是圣人真的顾念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对他们谢家有过信任,又何必因为旁人的一面之词,便软禁了他的夫人、孙女和儿媳?
思及此,他不禁双眸微阖,心头涌上失望和怅然,“臣追随陛下数十年,也曾和陛下称兄道弟,在刀光剑影的沙场之上,同生死、共患难。臣是亲眼看着陛下如何收复破碎山河,登大宝、平天下,创立如今的太平盛世。”
“但,臣也是亲眼看着,陛下是如何在权利之中忘记本心、迷失自我的。”
“难道,陛下是想让臣,成为第二个宋颐吗?”
镇国公的字字句句,似乎都砸在圣人的心上。
其实圣人一直都知道,当年的那场叛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不想提,不愿提。
提起了,便是锥心刺骨的痛。
圣人怔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应。
一时间,泼墨般的夜空之下,两军静默对峙。
一边是人多势众,一边是孤军奋战。
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可就是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结局,却陷入了长久的、凝滞的僵持。
谁都没有先动作。
直至,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道跌跌跄跄,一道不紧不慢。
狼狈和从容,错落地叠在一起,打破此刻的僵局。
圣人浑浊的眼珠微动,慢慢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但见廊道尽头,一个身着夜行服的少年趔趄着走近。
他身后,谢言岐持着一柄折扇,不轻不重地抵在少年背后。
他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甚至可以说是随意。
但走在他前面的那个少年,却是完全不敢动弹,只能亦步亦趋地走着。
因为他清楚,身后的这人,是如何的深不可测。
——只要他想,便能随时取走他的性命。
不多时,他们便穿过人群,走到圣人的面前。
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谢言岐,不敢置信地轻唤:“谢言岐……”
旋即,他神情一变,“你这是要做什么?”
闻言,谢言岐方才慢条斯理地,扇柄往前一推。
那个少年对此猝不及防,旋即便顺着他的动作,身子倏然前倾,匍匐跪倒在圣人脚边。
轰然倒地的声响,骇得圣人下意识后退。
站在他身边的桓颂则是垂眸睥着这个少年,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谢言岐撩起眼皮,看向不远处,犹自震惊的圣人,道:“臣只是想,还陛下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不会写大场面,写了两天还是没能写完,痛苦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