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榛观察到她的肢体语言,愉快地在那颗小痣上舔了下,说:“那是你对自己认识不清。”
苟杞伸手抹了把自己的眼睛,重新伏回他肩上,她忍了又忍,害臊地抱怨他:“你怎么老这样?”
“……”元榛露出真诚的疑惑脸,“我这样,怎么了?”
苟杞瞧着他的下巴,很小声地道:“感觉色丨色的。”
“……我想起来了,你平常不看小说。”元榛皱眉道,“我让小胡给你推荐几篇小说,正经小说,你得知道情侣之间这种亲密行为是正常的。”
苟杞转头给了他个“你别以为我没有见过”的正义眼神:“人家都亲的是嘴。”
元榛露出糟心的表情,半起身把她拎回原来的座位,在腿上搭了件外套,低头重新开始吃饭。情侣之间有点亲密行为还得套公式吗?!而且亲嘴就不色了吗?元榛决定不循序渐进了,正经的不正经的都得让胡不语找一找一起招呼过去。他想明白了,得靠填鸭式的方法给苟杞灌输两性知识,不能靠她个人的悟性,苟杞这个小姑娘在这方面没有悟性。
温良老师的戏份杀青暨《我与父亲》剧组十来辆车浩浩荡荡开进原始森林的这天,“元榛恋情”、“元榛”、“元榛助理”这三个词条纷纷登上社交媒体的热搜榜,不过一顿饭时间的发酵,就依序排到了热搜榜第一第二和第四的位置。
黄雨时在社交媒体上瞧见元榛这些热搜时,内心毫无波澜。她给元榛来了个电话,张口第一句话就问他,“你去年不是说哪天要是确定真喜欢她,肯定在通知她之前先通知我?”
“我就那么一说。”元榛沉默片刻,无赖地道。他在颠簸的车里刷着社交媒体,瞧着娱记tōu • pāi的两人在猫咖里拥抱的照片和苟杞抓着他的胳膊肘跟个导盲犬似的领着他从日料店出来的照片,眼里有明显的笑意,“我是正经谈恋爱,又不是出丨轨,你真没必要严阵以待。”
黄雨时拿他没办法,元榛向来主意正,她低声警告他:“苟杞霸丨凌别人被拘留和被退学的事情并不难查,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翻出来。”
元榛之前跟黄雨时解释过霸丨凌的内情。黄雨时深知道这个“内情”如果当事人不站出来很难澄清,但可惜当事人陈雯锦已逝。黄雨时也请人打听了,“剃头”事件发生以后,警察也曾问过陈雯锦平日里是不是真的有被章伶桐欺凌,陈雯锦当时在其父母的陪同下回复的是“没有”。
元榛不当回事儿似地说:“我知道,没事儿。”
黄雨时因为他的态度愈发忧心忡忡:“我跟没跟你说过,那个叫章伶桐的考上了S艺的表演系,以后也是要做这行的。我们这个圈子竞争多畸形多激烈你也知道,要是别家团队顺藤摸瓜联系到她,或者说她自己野心再大些主动联系娱记,蹭着你们的热度出来胡说些什么……总之我们得做好防范。”
元榛瞧一眼旁边正戴着耳机皱眉跟人聊天的苟杞,不屑道:“她不出来也就算了,要是真敢出来,我斥巨资帮她买热搜头条。”
黄雨时默了默,问:“你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你想太多了,”元榛道,“不过,小姨,你觉得苟杞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雨时听到他这么问,脑子里当先划过苟杞的两个形象,一个是有了无生气躺在病床上的,一个是面色涨红跟她解释“我没想过害元哥”的。苟杞出院以后很快就跟着元榛进组了,黄雨时与她的接触只有寥寥数回,其实没有多少发言权。“……老实规矩。”黄雨时结合以前闲谈时胡不语的三言两语保守地说。
“一个老实规矩的人为什么要这么被人欺负?”元榛非常认真地问。
黄雨时回答不了。
“……苟杞跟我交往,以前的事情势必会被人挖出来,”元榛慢条斯理地道,“那些做过错事的人要是夹着尾巴不声不响也就算了,要是延续以前的尿性继续膈应人,他们就得做好把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在太阳底下好好晒一晒的准备。”
黄雨时哽住,半天说不出话,待缓过神,殷殷交代元榛:“我们先不做回应,反正就像你说的,只是曝恋情又不是曝……什么不好的。原始森林里再拍摄一周就要杀青了,这期间你就别上网了,所有事情等你回来我们再做详细讨论。”
黄雨时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汩汩的蓄水声里,她继续道:“我是你经纪人,也是你姨,我可以给你收拾烂摊子,但是阿娇,你转头就要过二十六周岁的生日了,你别逼我在你这个年纪还要动手打你。”
——“阿娇”是黄雨时给元榛起的小名儿,顾名思义,是说元榛小时候很娇气。黄雨时以前数次收拾他,七成以上都是因为他的娇气,这个不吃那个不要,事儿事儿的。“阿娇”、“阿娇”,一度全家都这么叫,直到元榛上小学,在小伙伴的起哄下声嘶力竭地反对。
黄雨时这样软硬兼施地规劝着,转头扬声叫来助理,吩咐她:“你去休息室的斗柜里给我把降压药拿出来。”
越往林深去,植被越茂密,行车也越艰难。最前头向导的车停下来了,说是需要挪开几根倒下的枯树。元榛急于结束通话下车活动活动筋骨,无奈道:“你别装了,不到四十的人吃什么降压药?!行我都知道了。”
……
苟杞也在同时收到胡不语的信息了。胡不语当先哈哈哈哈哈,说“苟杞你的眼神根本就藏不住,我离开的时候还想,如果元哥没这个意思,你就来我这儿,我这儿都是跟你年龄相当可甜可咸的帅哥”。她胡言乱语表达完激越的心情,也同样交待苟杞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刷社交媒体了。大约是怕苟杞压力过大,十分钟后胡不语又追发一条信息宽慰苟杞,说“元哥从业以来就只踏实拍戏,不混时尚圈,也不接什么高奢代言,只赚个片酬而已,爆恋情问题不大,他的粉丝都是墙头粉”。
苟杞正在阅读胡不语最后的这条微丨信,上头通知栏里跳出一条与元榛恋情相关的新的推送,且起的“震惊体”的标题——震惊!元榛疑似女友与新生代B姓小花高度撞脸!苟杞并不在乎B姓小花是谁,只是瞧一眼推送平台,露出迷惘的神色,至此她所知的各大社交平台一个不落了。
苟杞悻悻地正要滑动屏幕,手机被元榛抽走了。
“……没想看,是要删除这条推送。”苟杞解释道。
“没不信你,是要看清小胡有关于墙头粉的这条诬蔑信息。”元榛道。
“……”
“去下车做套广播体操活动活动,后面还俩小时路呢。”
“……”
在向导的带领下一行人午后抵达原始森林腹地。导演年纪最大但精气神最足,到地儿一声令下,包括剧里的演员都开始帮忙卸车。之后一部分人在向导和护林员的帮助下安装营帐,一部分人安置机器。
大家在做事之余窃窃私语,并时不时向元榛和苟杞的方向投去探究的眼神,倒没有恶意,他们只是疑惑——
“两条热搜都爆了,公司却没有打假,这就是默认的意思吧?是吧?”
“我理智上觉得不打假就是默认,但你们说杀青以后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眼疾,我怎么就到现在都没看出来他们有情况?现在大家谈恋爱这么内敛的吗?”
“你要说是,苟杞几套平价衣服来回穿,作为当红演员的女朋友,过于朴素了;你要说不是,有几回我确实觉得元榛瞧着他这位助理的眼神炽热了些。”
“有人说爆料的营销号是星途养的,有没有可能,是朝歌要收集证据所以按兵不动?”
“你们有这八卦的功夫多楔几下钉子行不行,哪儿那么多废话,哪有可能是真的?!”
……
元榛被瞧得多了,不顾苟杞赧然的挣扎,直接向大家展示了长袖下正与苟杞牵在一起的手——向服装组的方向展示的时间稍微长了些。此举无声胜有声。于导指间用夹烟的方式夹着根棒棒糖吹了个响声震耳的口哨带头鼓掌。
“啊,我之前还说苟杞不能跟原来的胡不语比。胡不语性格开朗能言善道,入行才几年,都回去朝歌当执行经纪人了,再往上走可就是经纪人。苟杞虽然同样勤勤恳恳,但性格这么闷这么不随和,估计不转行的话,一辈子也只能当助理……”良久之后,有人撅屁丨股拖着道具大箱悲愤又羡慕地嘀嘀咕咕。
“呔,我居然还胆敢惋惜人家。我什么时候能有人家那样儿的好命。”满面倦容的姑娘正埋头苦干着,“叮——”收到一条微信,是她妈妈在斥责她做事情毛手毛脚忘了带驱蚊喷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