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想,这大表哥应该是把诗会当成了他和卢家姑娘的相亲大会。
待他终于将冗长又都是废话的诗会规则讲完之后,众人全都舒了一口气。
其实就是简单的飞花令,众人方才都饮了花茶,每人的花茶各有不同,喝到什么花,就得拿什么花作诗,诗词不分,句中可以不出现花的名字,却得叫众人能听懂那是什么花。
若是十息之内作不上来的,就判失败,得下去折一枝梅花,男的当场以梅作画,喝一壶苦丁茶;女的舞一段雪梅舞或弹一首咏梅曲,也喝一口苦丁茶。
苦丁茶,顾名思义,真的很苦。
因为萧定琅自己打算憋个大的,所以一切顺序,就从他左手边的程渺渺开始。
至于为什么不从右手边呢?因为太子殿下他不敢动……
他这主意出的其实到程渺渺心坎里去了,因为飞花令,最开始的向来是最简单的,既要给他人留有余地,又要有抛砖引玉之意,从他开始,那不是给他送分么?
程渺渺又喝了口自己面前的花茶,回味了下,确定是梅花之后,忍不住奇怪地看了眼自己表哥。
萧定琅正在一旁朝她挤眉弄眼,眼下之意,应当是叫她手下留情。
程渺渺瞬间明白了,今日这场本就是雪梅宴,宾客来之前但凡稍微做点诗词准备的,都会选择梅花。
萧定琅这是怕她抢了自己的风头,直接把最简单最无趣的题头给了她,叫她才华再横溢,也翻不出什么惊艳众人的花样来。
好家伙,程渺渺当真忍不住直呼一句好家伙。
早知如此,你这诗会压根不要请她不就好了?不请她,她就不用辛辛苦苦准备那么多,他也不用提心吊胆害怕被她抢风头了嘛,两全其美,多好。
也不对,这样他这诗会也就办不起来了。
……
程渺渺一言难尽,握着手中茶盏,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句备用诗。
没有错,她就是那个做准备工作的时候,着重准备了雪和梅二字的押题选手。
她装模作样地思考了几秒,没过多久,秀口就蹦出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五言诗:“冬来华发生,眉间一点红。”
“梅花?”下首有人立刻便听了出来。
程渺渺与之相视一笑,温文尔雅地喝了一口茶。
虽然这句子简单,但那是程从衍做的,众人纷纷为其带上滤镜,觉得简单又不失文雅,亦是高明的。
萧定琅也很满意,暗忱自家表弟果然是个上道的,祭出这么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句子,可不就给他的发挥留满了余地吗?
只有一旁的太子殿下十分不屑地冷哼一声,对她做的这两句诗万分瞧不上。
小屁孩,程渺渺听到了那声冷哼,也没功夫理他,只全神贯注继续听下面的人作诗。
下一个便是卢九枝,她自己挑的离程从衍距离最近的一个位子,只见她喝了一口眼前的百合花茶,信手拈来:“仲夏结连理,百岁和好眠。”
此诗作一出,立马便有不少人为她鼓掌。
生来便才情满怀的天之骄女,走到哪都是万众追捧的存在,卢九枝已经听惯了这样的掌声,她如今最想要的,只是来自那一个人的掌声。
她将脑袋转过去,看见程从衍嘴角挂着笑,正同其他人一样,在为自己鼓掌,她的嘴角便也抑制不住地上扬,眼里甚至泛起了光。
她比他大了四岁又如何?只要他愿意,她可以等,等到他及冠之日再来娶她,她的满腹才情,都只想说与他一人听。
世上唯有程从衍,是她的星月,是她伸手想要摘下,却又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满心满眼都只有那青冠男子的卢九枝,丝毫没注意,另有两道探究的神情,已经悄悄盯着她很久了。
掌声褪去,萧定琅恍惚了下神情,再次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程渺渺,见她已经将欣赏的目光转向了下一个作诗的人,心下一时五味杂陈。
是他看错了吗?
怎么感觉卢姑娘这一回真真切切,看的是表弟?
不应该啊,他才十一岁!
萧定琅闷头想不明白,不知不觉,便将自己困在了疑惑中,也没心思去听后续诸人的诗作。他不知道,与此同时,跟他一起注意到卢九枝眼神的,还有坐在他右手边的,在他看来玩世不恭的太子殿下。
江照翊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卢九枝就是盯着程从衍,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甚至那眼里还泛着光,像极了他母后时常注视他父皇的样子。
这一回诗会真是没白来啊。
他摩挲着茶盏,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