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翊却抢先回答:“孤刚从灵泉寺下来,恰好碰到程家的马车经过,看这阵仗,便猜是程从衍回京,便拦下她跟她聊了会儿,程侯和夫人不会介意吧?”
“臣不敢。”程怀勉强颜欢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堂堂太子殿下说介意二字。
江照翊微微点头,还是觉得这气氛有些古怪。
是他打扰了他们一家团聚吗?
他是不是该走?
他真的该走吗?
他再三看向程渺渺,期待她能主动说一些挽留自己的话,可她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兔子般无辜地看着他,显然根本没有要留他的意思。
他气结,却又不甘心,慢吞吞道:“既然从衍已经跟侯爷夫人一家团聚,那孤就走了?”
他说话的时候,程渺渺正被萧定琅家的小女儿揪住了发冠,回头去抱那小祖宗,都不知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他只能特地强调:“程从衍!”
“嗯?”程渺渺终于抱着小侄女回头。
“孤要走了!”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在咬牙。
程渺渺总算给了他回应:“那臣恭送太子殿下慢走。”
“程从衍!”江照翊不可置信,她居然真的这么对自己!
“太子殿下?”程渺渺抱着小侄女,仍旧一脸的单纯无害,气的江照翊直接火冒三丈,话都不想与她多说。
“孤走了!”他吼道。
“那臣也,恭送太子殿下。”
“臣也是。”
“臣妇也是。”
程怀勉夫妇和萧定琅,属于完全的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想着既然人家要走,他们便只管将礼数做全就是了。
这一连串的恭送太子殿下,可真是把太子殿下给生生气走了。
程渺渺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无奈笑了笑,收回目光逗逗小侄女肉嘟嘟的脸颊,自得其乐。
接下来便是跟着程怀勉和萧和宜回程家,程家家中早准备好了午膳的家宴,萧定琅没打算去,抱着女儿先回了萧家,留下程渺渺独自面对这偌大的家族。
身为家中独子,乾安侯程怀勉唯一的血脉,程渺渺的存在与其他堂哥堂弟是完全不一样的,受重视程度也是完全超然的,光是为她接风洗尘的酒席,就足足摆了十几桌,来的还全是本家的族老。
程老夫人出面做主席,这场接风仪式足足热闹了有一个时辰。
身为主角的程渺渺无法逃走,只能硬着头皮走完了流程,宴会一结束,她就马不停蹄地和萧和宜告辞,自己牵了匹马,熟练地飞身上马,往永定河畔的长街去。
几年没有回京,她对京城的地理已经不是很熟悉,绕了好几条错路才到长街。
到了长街,她直奔从前君再来的酒楼,如今它叫临江仙。
临江仙名“海上明月”的雅间里,几个时辰前还在京郊迎她回家的年轻人正长腿屈膝,单手撑栏杆,凭栏远眺,孤独寂寥。
她敲敲门,不等回应,兀自推门进去。
屋内的人回头,兔子般可怜的眼睛正撞上她促狭的笑,不过一瞬,他又将精力放回到楼下的悠悠江水上。
“你来做什么。”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实则饱含了委屈与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