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渺渺暗自忏悔,将在楼下买的酒推到江照翊面前:“不是殿下想要我来的吗?”
“你如何知道孤在这里?”
“殿下从前给我的书信中,不只一次提到了临江仙和海上明月,殿下不喜欢太多人碰过的东西,想来这雅间便是叫殿下给收入囊中,常年备着的。”
“那你又如何知道,孤没有直接回宫?”
两人直勾勾的目光就这样在空中对视,耳畔是滚滚东逝的永定河,江水翻滚波涛,拍打的不仅是水底的一块块巨石,还有随之跌宕起伏的内心。
“臣……”
“孤……”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同时闭口,江照翊率先想装作无所谓,“你先说。”
“臣就是知道,太子殿下在等臣。”程渺渺才不似他那般扭捏,大咧咧说出他的心思,直言不讳,“臣还知道,太子殿下还有话要对臣说,是不是?”
她凭什么可以这么自信地揣摩他的心思?太子殿下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嘴硬道:“孤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行叭,那就是臣自作多情了,既如此,臣就先告退了。”程渺渺还没捂热的屁股正要抬起,又被江照翊一把摁回去:“你敢!”
英气的眉毛倒挂起来,江照翊虎着脸:“给孤坐着,陪孤说说话,身为东宫伴读,这么多年没回来,连孤的生辰都错过,孤没叫你挨板子就不错了。”
程渺渺配合地拱手,跟戏台上的丑角般夸张道:“多谢殿下不打之恩。”
江照翊被她逗乐了,“苍南山书院这么多年,只叫你学会了唱戏么?”
程渺渺伸到袖中想要掏东西的手微微一顿,笑意也收敛了几分:“殿下都知道了?”
江照翊眉眼清朗,不答反问:“程渺渺,从小到大,你有什么是瞒的过孤的?”
这么一说……程渺渺咋舌,好像还真的是没有。
刚开始以为自己智商下降瞒的很好,结果早叫他看出来了,并且在诸多场合都用自己的方式护着自己;又一直以为自己女扮男装瞒的很好,结果原来也早叫他发现了,亏她还装的那么卖力认真;还有丞相的事,褚汀回的事,杜醒时的事……她在江照翊面前,除了穿越这回事,似乎真的没有别的秘密了。
这太子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她苦恼地想。
“程渺渺,你在想什么?”聪明过头的太子殿下突然凑过来,与她呼吸缠的极近。
程渺渺出于本能,向后仰了仰身子,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
“孤就知道。”江照翊哼哼着,“你知道孤今日为何不想回宫吗?”
程渺渺如他所愿,做个好奇宝宝:“为何?”
“因为宫里在办百花宴。”江照翊拆了她带来的酒,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末了,想起来问,“你知道百花宴是什么东西吗?”
程渺渺点头,没再给他耍酷的机会。
“你知道?”江照翊愣了一下。
“知道啊,不就是太子殿下年纪到了,皇后娘娘要为您选妃了嘛。”程渺渺说着笑了两下,“实不相瞒,去年我家祖母也曾在信中问过我,孙家的姑娘怎么样,可我哪里敢答?只能暂时糊弄过去。”
“那现在呢?”江照翊握紧了酒盏,突然极其认真地看着她,“程渺渺,你现在也是在糊弄孤吗?”
程渺渺抿了口小酒,有些呆住:“嗯?”
江照翊夺走她的酒盏,握住那只细白的手腕,耳边永定河的波涛更加汹涌,怒吼,一如他沉寂多年的心,惊涛骇浪,无法平静。
“程渺渺,五年,三百多封书信,你以为孤是在同你开玩笑吗?你听好了,孤再认认真真地跟你说一遍,今日,母后在为孤选妃了,选妃,你听得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