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郑文玉没有表现出来,她依然冷着一张脸,任谁也看不清她的内心。
林安笛偷看她一眼,被她抓了个正着。
但后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她想吃什么。
林安笛吃了十分难捱的一顿午饭,吃完饭,她抢着买单,但郑文玉没许。
“跟大人一起吃饭,你挑你喜欢你喜欢的吃就行,想那么多做什么?”妇人冷冷淡淡道。
林安笛一怔,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她看向那妇人,却只看见妇人冷淡至极的侧脸。
忽然间,她竟然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跟李鸣呈相似又不同的……关怀。
同样是冰冷的外表,这个人……
吃完饭,林安笛在外面的花店买了一束花,正在等待包装,她看见郑文玉盯着花店里摆放的太阳花出神,鬼使神差地,她悄悄跟店员示意,打包了一枝太阳花,在出店门的时候递给了走在她身旁的郑文玉。
郑文玉顿住,没有伸手去接。
尴尬。
热意唰地涌上林安笛的脸颊,羞耻感姗姗来迟。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奇奇怪怪的事!
正羞耻得无地自容,郑文玉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花,道了一声谢谢。
林安笛松了一口气,羞耻感淡了一些。
她看见妇人似乎是想用手去摸那花,但又怕摸坏了,顿了一下就收起了手。
“蒋宜还小的时候送过我一束这样的花。”郑文玉突然道。
“诶?”林安笛没有反应过来。
郑文玉却没有了再接着说的打算,冷着脸教育林安笛:“你还是学生,以后不要再花这种无意义的钱了,我只是让你陪我吃个饭,你没必要在意到买花给我。”
她是把林安笛买花的原因归咎于林安笛不想欠人情了。
林安笛没有解释,她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两人沉默着回到了病房,林安笛把花送了,在旁陪护了一会儿,便给蒋宜报平安。
医生说蒋宜爸爸的炎症不算严重,住院一周就能出院,只是出院之后需要忌口。
“忌酸辣,作息最好规律一点,最重要的是不能暴饮暴食,喝酒需要格外注意一下。”
听到医生说到“喝酒”二字,郑文玉抬头看了自己丈夫一眼。
蒋宜爸爸对上了她的视线,下一秒就转开了。
林安笛没有一直待在医院,但也陪护了大半下午才离开。
李鸣呈开车来接她,给她发信息说他的车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当她赶到停车场时,她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停在李鸣呈的车门前,正在跟车里的李鸣呈说着话。
她从那挺拔的身影看出了一丝熟悉,迟疑着出声喊:“哥?”
听到她的声音,穿白大褂的青年转过身来——
霎时间,笑容爬上林安笛的脸。
真的是她哥林均蔚。
林均蔚是她父亲的再婚妻子带过来的孩子,她的父亲再婚后没有孩子,只有一个继子,也就是林均蔚。
林均蔚在他的新家庭里融合得很好,改了姓,现在姓林。
林均蔚比林安笛大四岁,跟李鸣呈的年纪相仿,林均蔚本来就把林安笛当亲妹妹,李鸣呈跟林安笛交往之后,两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在见面几次之后建立起了一些友谊。
林均蔚是医学生,去年去了国外交流,算算时间,最近也该回来了。
林均蔚长相儒雅,气度翩翩,看到自家妹妹,笑了,唤道:“安笛,好久不见。”
“哥!”
林安笛喜上眉梢,小跑过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仰着头问。
林均蔚回道:“才回,回来后一直忙着与实习医院交接,没来得及联系你,抱歉。”
说着,又道,“我给你带了礼物,可惜现在没法给你。”
他笑说,“改天我寻个空给你送来。”
林安笛点头,亲昵地抱了抱他的胳膊,道:“谢谢哥。”
林均蔚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无限。
“安笛怎么会来医院?”他问。
林安笛把她来看望朋友的爸爸的事说了,林均蔚听了道:“是507病房的那位蒋姓病人?”在消化科实习的林均蔚刚好对那名病人有所接触,叹道,“那你得叮嘱你的朋友,让她劝劝她的父亲不能再酗酒了。”
“酗酒?”林安笛诧异,她从来没有听蒋宜说过她爸有这习惯。
林均蔚道:“他那副身体典型酗酒过度。”
林安笛默然。
林均蔚没有多说,又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说:“我这会儿要回医院了,改天再来找你。”
说着,看了一眼车内的李鸣呈,目光扫过李鸣呈上衣衣兜,那里面放着他给他送来的安眠药。
他想跟李鸣呈说什么,却在看到林安笛在旁后打住了。
他默叹了一口气,改口道,“改天我再来找你们。”
他把“你”改成了“你们”。
他找李鸣呈有事要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