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谕瑧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却又飞快地掩了下去,言不由衷地道:“快不要提她了,愈发大了,这黏人的性子不但没有改,反倒更厉害了,脸皮子又厚,赶都赶不走。”
她带大的孩子,若是连她都不亲近,那也着实失败了些。
穆元甫没有错过她一闪而过的笑容,心中愈发欢喜。
“那是因为县主亲近太后呢!”
冯谕瑧一脸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难得能有机会与之独处,穆元甫心中欢喜得很,又因为清楚似如今这般可以独处的机会,日后想来不会再有了,故而愈发左一言右一语地引着她说话。
说的都不过是些不甚重要的小事,其中又多是与虎妞相关。听着对方言语中对小姑娘的无奈,他不禁低低笑出声来。
谁会想得到,大梁从来说一不二的冯太后,居然会拿一个小姑娘毫无办法呢?
“……是太后,还有周大人!将军,在这里!”兵士的叫声从身后不远传了过来,本欲再与她多说会儿话的穆元甫,暗地叹了口气。
这难得的相处时刻,就这般匆匆地结束了。
正这般想着,上官远已经带着人快步赶了过来:“臣上官远救驾来迟,请太后恕罪。”
“上官将军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冯谕瑧道,又问,“着人四处找找,看凤骅可还在。”
“回太后,臣已经将其擒获,正待太后发落。”
冯谕瑧惊讶:“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臣率兵前来救驾途中,遇上了正被追杀的他们,臣待他们斗得个你死我活之际,来了个渔翁得利。如今,臣正命人看守着,待禀过太后之后再作处理。”上官远沉声回禀。
说起来也是凑巧,凤骅滚落山坡之后,因担心冯谕瑧安危,本想去寻找,却不经意地发现与他们一同滚落下来的穆元甫,见有人已经寻了过来,他便决定不凑这热闹,还是先逃命要紧。
他特意从另一方向离开,打算避开追兵及梁国之人,先寻个地方安置下来再从长计议。只是他的运气着实不怎么样,才没走了多久,迎面便遇上了追杀自己的人。
对方的大刀就这样直直地砍过来,避之不及的他差点就死于刀下,亏得有侍卫及时赶到,在千钧一发之际把他给救了下来。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击退了追兵,转头却又碰上了上官远。
上官远乃当世名将,武艺又高强,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侍卫们又哪里应付得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只能束手就擒了。
以其死于魏国追兵手上,倒不如落入冯太后之手,说不定还有生机。
得知凤骅被擒,冯谕瑧心中一喜,正想要起身,左小腿便传来一阵痛楚,亏得穆元甫飞快地把她扶稳:“太后小心。”
“无妨。”冯谕瑧摆了摆手,看看天色,再想想导致自己如今模样的凤骏,以及她原本的计划,一时有些烦躁。
“哀家本以为,可以轻易说服凤骅与哀家合作,却没想到……时间不等人,兵贵神速,若此番得不到凤骅的配合,对付魏国之事,便只能缓一缓了。”说到这,她又有点不甘心。
“不如便由臣前去劝说劝说。凤骅对魏国皇室恨之入骨,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可如今他却远在异国,又遭人背叛,身边的侍卫们死的死伤的伤,只怕难以保护他安全回国。”上官远沉思须臾,道。
顿一顿,他又补充道:“他的阵营中出了叛徒,一时半刻的,他只怕也难以分得清谁还忠于他,谁又起了二心,如今除了与大梁合作,也难有更好的办法。”
冯谕瑧遂道:“如此也好,上官将军便去试一试。”
上官远拱手领旨,待将冯谕瑧安置在新布置好的马车之后,才去见凤骅。
穆元甫不放心冯谕瑧脚上的伤,亲自把她背上了马车。
“哀家不要紧。如今宫里情况如何?”冯谕瑧摆摆手,问起了宫里之事。
与上官远一道前来的安副将禀道:“一切正如太后所预料的那般,陛下控制了皇宫之后,立即派内城卫将各府团团围住,亦下旨禁止城中任何人进出,随即将目标投向了四营军。”
“东营沈将军闭营不出,南营伍将军开营迎接,只是一直在打太极,并不曾给个准话,瞧着倒像是在拖延时间。”
“西营军表面仍由瞿亭控制着。”
“北营卫将军……激怒陛下,被杀。北营军如今正由钱将军掌控着与之周旋。”
“什么?!”冯谕瑧大惊失色,“哀家不是说过,让他们保存实力,静待哀家旨意么?卫卿他怎的就沉不住气!”
穆元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亲自带出来的将领,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枉死在他的儿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