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名将领,冯谕瑧有些坐不住了,忽又见上官远皱着眉头回来,忙问:“如何?”
上官远摇了摇头:“臣惭愧,不管臣怎么劝说,凤骅都没有给予臣半点回应。”
冯谕瑧秀眉拧得愈发紧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凤骅为何就是不愿意合作?难不成他想要保存魏国,自己当魏国皇帝,而不愿将魏国纳入大梁?
只不过,合作结盟本就是双方有来有往达成统一意见的结果,他若有什么想法什么条件,大可以直说,如此不言不语,又或是摆出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着实令人费解。
一番计策竟然卡在了此处,她又是恼怒又是无奈,但更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久候,她必须尽早返回宫中,否则,大梁必会出大乱子。
她沉下脸,吩咐道:“回宫!”
“太后。”穆元甫连忙上前,“不如由上官将军护送太后回宫,微臣暂且停下劝说摄政王,若是事成,便由微臣与安副将护送摄政王回国,太后回宫之后再派人前来与微臣汇合。”
“纵是事情不成,也不会耽误了太后回宫之事。”
冯谕瑧已经对凤骅不抱希望了,不过见穆元甫执意再试,遂道:“一切便依周卿所言吧!”
上官远从带来的兵士中分拨了部分留下,穆元甫谢过了他,正欲转身离开,却又被他给叫住了。
“这些伤药你拿着,不管事成与否,好歹把身上的伤清理清理。本就病歪歪的了,若身上又添了伤,岂不是更糟?”上官远扔给他一包伤药,颇为不悦地道。
穆元甫接过,道了声谢。
马车内的冯谕瑧,放下了窗帘。
原来他也受了伤……也是,他又不是曾经的穆元甫,自然也没有属于穆元甫的身手,又怎可能半点伤都不受。
目送着冯谕瑧的车驾在上官远的护送下,飞快地往京城方向驶去,一直到再也看不见,穆元甫才问明了凤骅所在之处,让兵士带自己过去。
被十余名大梁士兵看守着的凤骅,正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对自己的处境仿佛丝毫不担心。
穆元甫来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他这副如同老僧入定的模样。
他也不在意,挥挥手让看守的兵士们退得远些,清清嗓子道:“万太妃生前曾说过一句话,我原本不信,不过今日见凤公子之举,倒是相信了。”
凤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万太妃生前曾言,风华公子也恋慕太后……”
凤骅心口一紧,薄唇微抿,却还是没有说话。
穆元甫也不在意,继续道:“我原本不相信,尤其知道凤公子竟与穆垣联手对付太后之后,就更加不相信了。若是凤公子当真恋慕太后,又岂会做出伤害她之事?”
“那你这会儿又怎的相信了?”凤骅终于开口。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番你此行所作所为。摄政王,你掳走太后,并不是想致她于死地,而是想折去她的羽翼,将她打落云端,囚在身边,让她余生只能对着你一个人。”
“也正因为此,你便不愿与之结盟。你心里很清楚,一旦失去了这次机会,太后的势力将会越来越强大,普天之下,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掣肘她,你亦然。”
凤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是的,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她会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而自己,甚至还可能成为助她高飞,送她上青云的一员。
他无法看着她被人欺压,但也不愿意看着她在权势这条大道上越走越远。那样的话,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将会越来越远,远到余生他都只能远远地望着她,甚至又如以前那般,眼睁睁地看着长明轩的人来来往往,换了一个又一个。
穆元甫也学着他的模样席地而坐,望入他的眼底深处,低声问:“你心悦她什么?”
凤骅沉默,良久,才喃喃地道:“我也不知道……”
待他发现时,她已经在心里了,至于他心悦她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是初见时她骑在马上的勃勃英姿,或许是她斥责自己不爱惜生命时难掩的几分痛心,又或许是她在大军得胜时毫不掩饰的明媚笑容。
穆元甫也没有想要他的回答,只是叹息一声,道:“她本就已经在天上展翅高飞,无拘无束,你硬是折去她的翅膀,强留于身边,那还是她么?”
“一个只能倚仗你的宠爱生存,想方设法地讨你欢心,以你之悲为悲,以你之喜为喜,没有自我,只能围着你打转的女子,还是你心悦的那个人么?”
“你若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子,又何必执着于此。”
凤骅呼吸一窒,神情有几分恍惚。
他突然无法想像,原本满身骄傲的女子,会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男人,会只能倚仗男人的宠爱生存。仅是这么一想,他便觉得难以接受。
“真正心悦一个人,会想方设法助她实现心中所愿,拼尽全力助她上青云……”他又听到身边的男子低低地道。
他下意识地揪紧了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