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母亲行为依旧与疯了别无二致,但她看上去是听得懂话了。她现在正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状态,举止疯癫,但意识是不是在渐渐清明?
婆子叫许清如这一提示才恍然大悟是怎么一回事,明白过来后整个人激动得颤抖起来,眼眶霎时红了。她紧张而兴奋地开口,结结巴巴:“夫人她,她渐渐地好了?”
许清如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话未出口泪要先流。
她分明不想哭的,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受控制地向下掉。
“女郎,您莫哭。”婆子虽说是在劝许清如,劝着劝着自己倒又哭了,二人看上去很有抱头痛哭的可怜意味。
“哎。”婆子发觉自己也哭了,揩一把眼泪道,“夫人这是好起来了,女郎,咱们高兴才是。”
尽管许夫人身上的每个迹象都在昭示着她正在渐渐好转,许清如却不断在心中给自己泼冷水,告诉自己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猜测,不要高兴得太早。
她必须要问过鹿神医,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再决定自己该不该高兴。
她向来不是会高兴得太早的人,可是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许清如掐着自己的手强制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甚至刻意转移话题:“对了,母亲平常并不爱喝药,闻见药味儿就要激动,便是睡糊涂了也不会遭人一哄就喝下药去,怎么容如今喂药喂得如此顺利?”
婆子面上露出感恩之色答:“还是您的方子给得好。”
许清如不解。
婆子解答:“用您那方子熬出的药完全不像一般药那样苦涩难咽,便是服下也不会让人感到抗拒。夫人一直害怕服药大约怕的不是药。”
许清如一个恍惚,聪慧如她已经明白婆子要说什么。
婆子眼中顿时满是恨意:“夫人什么都知道啊!夫人知道是药叫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即便人痴傻了,也不肯再喝药。”她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隐有泣声。
许清如何尝猜不到?总有一日,总有那么一日。
“女郎,你眼下青黑有些深,昨儿夜里没睡好么?”丫鬟随意同许清如说话调节气氛。
许清如闭着眼睛轻应一声道:“大约刚从宫中回来,竟然还有些不太适应。”十分合理的答复。
陡然上门拜访周寅,许清如自觉自己非常唐突,更是没让双手空着备下厚礼。她知道周寅如今真说起来还算是寄人篱下,她如此上门不知会不会为之带来不便,因而心中填满愧疚,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熬了一段时间觉得人该起了,她便乘家中马车向谢家去。
果真她如愿以偿地进了谢家,暂时能甩脱车夫她便好行动。
一见周寅,不待许清如说话,周寅先牵住她的手关切开口:“清如,好久不见。”
许清如心中忧愁乍去,被她逗笑:“不过一日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