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她刻意弄出来给他看的啊。
想归想,周寅开口时还是一如既往地怯生生:“用木料做琴时难免有剐蹭,不碍事的,都是小伤。”
她越是这样不当一回事,叫王栩心火越发旺盛。他无法怪她,自然将怒火对向王雎。
王雎为什么要弹琴呢?他不弹琴,阿寅就不必做琴,也就不会受这些伤了。
他如此想着,更是看不惯王雎了。他没了一条腿,王雎没一只手,不是很公平的事吗?他不是今日才有废王雎一只手的念头。
这些年来他总能听到阿寅称赞王雎琴弹得好,十分厉害,他就是靠着这一手琴技才吸引的周寅。至少在王栩看来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周寅在他面前只说过王雎琴弹得好,除此之外倒没夸过他别的。
所以如果没了这手琴技,王雎也就失去对阿寅的吸引力了吧。
王栩完全没有一开始与其他攻略者们各凭本事竞争的想法了,在日复一日的偏激狭隘之下,他连自己都顾不上,还管其他攻略者做什么?
今日周寅细小伤口完全成了坚定王栩想法的催化剂,王雎不会琴就没有这么多事了,但愿他能在不能弹琴后老老实实继承王家。
他不会和他抢王家,因为这些年的积累已经可以让他脱离王家自成一派,只是挂个王家二郎君的名头更便于在宫中走动罢了。
如果王雎被他废了一只手的话他愿意施舍他一些同情,不与他争夺王家的继承权。
这大约是他最后一点来自游戏外的良心。
打定注意,王栩重新抬眼,看向忐忑不安的周寅。她的眼睛哪怕是在传递不安的情绪依旧是明亮的,像是一只饮溪的鹿。
他不由自主变得温柔,低声安抚她:“我没有要生你气的意思。”
她身上的那股不安这才淡了下来,很依赖地道:“我不想你生气。”
王栩听了她这句话便不由自主去想谁能做到对这句话无动于衷呢?哪怕明知她天真懵懂,根本不是那种意思,却又不免矛盾地自欺欺人。
“我只是看见你这样心疼。”他顺水推舟地说出自己的心事,顺便看着她红了的脸。
“没什么的……”周寅嗫嚅着,似乎当真不将这当一回事,“只是碰水的时光会疼,平常不怎么疼的。”
她这句话听起来明明是在安抚人心,却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成功让王栩原本已经平静的心重起波澜。
废王雎一只手势在必行,看在他做了他这么多年名义上兄长的份儿上,他可以废他一只左手,让他不至于那么影响生活。
不能够弹琴,王雎总该老实一点,阿寅也不必再劳心伤神地做什么琴了。
王栩满心作恶的念头,神情却透露出温柔来。只是他不知道一个人下意识时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平日里精心伪装或许能够瞒天过海,但心中藏事时却会通过心灵的窗户让人看出端倪。
譬如此时,他想着作恶,眼中便是不假思索的恶意。
但周寅对此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