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肠辘辘摸索下山,三人在山脚下停歇。
“刚刚忘记问你,你的人在山门口,圣上不会瞧见吗?”池虞靠着大月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问李孝怀。
李孝怀跳下最后一台阶后就一屁股坐到草地上锤着酸软小腿,闻言又一下蹦了起来。
“糟!忘记他们了!”
池虞挥了挥手,“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你现在绕过去趁圣上还没反应过来,把人带走,免得这一上一下,刷新了印象叫圣上认出那是你的人马来。”池虞建言。
李孝怀点头,觉得有道理。
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停下,扭头不放心地问道:“那你呢?”
池虞道:“附近有我家的庄子,你叫我的车夫知晓,他自然会找来。”
“好吧,那你可要吩咐庄子上大鱼大肉备着,我可饿死了。”
他抱了一下肚子,皱着眉,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嘀咕他老爹没事闲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池虞又在原地歇了一会才让大月带着她往自家庄子摸去。
这得亏大月在这里,要是让池虞自己去寻,她可能非在这荒山野地迷路到天黑。
不过就算大月认路,两人也走了好一会才到了。
庄子上的人都认识池虞,毕竟以前就常在老夫人旁边见过她,这会见她竟是徒步而来都惊讶地忘记出声问候。
池虞也没力气计较,走进里大院,才见前面急急忙忙走来几位中年人。
“柴叔,待会五皇子也要来,吩咐下面人备上一些酒菜。”池虞抬手拦住他要做虚礼的姿势,这会儿别说五皇子了,她自己也又饿又累。
“给我也另外备一桌出来。”
为首的管事柴叔的是池老夫人专门从家生子里挑选出来放在这个庄子上的,最是稳重可靠。虽然池虞突发而来,也没有丝毫慌乱,一边吩咐下面人按要求准备,一边躬身询问池虞:“三小姐是来查账的吗?”
池虞点了点头。
既然都来了,不如一道查看。
柴叔看了看天色,又殷切地问:“天色瞧着不早,小姐是要在这里歇下吗?奴好去吩咐人收拾客房出来。”
“不必了,用过膳看完账簿,我们就回去。”
她每日和定北世子交换位置的事情,还是限于她的那一个小院子里就好。
知道的人太多,她心慌。
就好像在灵山寺里,她忽然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轻易告诉外人。
也许是她天生的一些敏感。
她没有利爪尖牙,她只有一丝风吹草动就躲开的本能。
世间强者有强者的彪悍之路,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之道。
庄子里的小厨房里厨子连忙生火准备,秋天里燕都物产丰富,山里的野味也充足。
厨子都是些机灵的,自家主人的喜好早也摸清,打算做道清淡的野蔬、脂低肉瘦的灼野兔、爽口开胃的陈皮醋小排,然后给五殿下准备几道扎实的肉菜,整鸡整鸭料理下来几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池虞就着热茶一边翻看管事送上来的账簿。
这个庄子管理的是后山百亩果林,收成也是常年不高不低,反正不会让主家亏损,向来也没有大的出入。
但是为了防止下面的人起了惰性或是生了别的心思,池府每年还是会来过问,反正离得也不远。
敞开的窗扉还能瞧见大院里人来人往忙碌不休。
池虞就在端起茶杯的时候随意瞄几眼,看个新鲜。
这时候两人提着一篓子金黄的饼子急忙忙地走来出来,招呼前面那几个刚刚卸完货正在树下擦汗的年轻人。
刚刚烤好的饼,喷香诱人,池虞喝了一杯散食的普洱茶,腹中空空,再被这饼香一催不由唱起了空城计。
她的目光就再难从饼身上挪开,伸手招了招一旁歇息的大月道:“那饼看起来挺好吃的,你去问他们要一张来。”
“小姐,你怎么能吃那些……”大月反驳的话在听见她肚子咕咕叫就打住了,她家小姐吃得少胃也浅,饿得比人快,此时巴巴看着那筐饼模样还挺可怜的。
树下的几人见小姐身旁的婢女过来要一张饼给小姐吃,都愕然转头朝窗户这处看来,池虞没承想她就是想吃一个饼,至于都这么惊讶看她。
好像她该是天生餐风饮露的奇人,亦或者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样。
她把账簿支棱在面前,挡住那些探究的视线。
仿佛专心看账,心无旁骛。
可是大月一进屋,池虞就再也装不下去。
放在面上的饼都是刚出炉,有些烫手。
指尖没一会就染了红,不过饿坏了的池虞对于这点小痛还是能忍受的。
她急不可耐地撕下一小块送进嘴里,芝麻的焦香和饼的咸香一块在口腔里迸发,外脆内软,火候把控的恰到好处。
“大月你也吃,这饼真好吃!比通州的肉都好吃!”池虞弯起眉眼,“要是在通州能吃上这样一块饼那让我跑十里都可以!”
她实在是怕了通州的饭菜了!
大月一听她这话,愁眉苦脸起来,“小姐,通州那么凄苦吗?不过一张烙饼都给您吹得天花乱坠了。”
池虞又撕了一块,她虽然觉得好吃可是也极为克制,细嚼慢咽吞下肚才感慨道:“主要是难吃啊!”
得有怎样的天赋异禀才能把菜做得那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