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才有个机灵的连连点头,“小的记下了。”
这样危机时刻,霍世子竟然还能记下歹人的特征,让人佩服。
“世……公子,您没事吧?”
“……这个人是冲着你家小姐来的。”
小厮们见他快站不住连忙七脚八手冲上前,扶他原处趴下。
这时候白神医手上抓着一根巴掌长的针灸银针,一副找人拼命的姿态急步闯了进来。
见刺客不知踪迹,他暗暗把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把那银针往发髻上一插,急走到床榻前查看霍惊弦背后的伤。
果然白色的布上已经染红,伤口不出意外地崩裂了。
白神医的心血付诸东流,顿时气地吹胡子瞪眼,“小子,你身体很强健老夫也不得不承认,可是也没得这样糟践的,今天一点伤,明日一点痛,积羽沉舟,以后可是会要命的!”
“虽说你伤后吃了药,歪打正着减缓了出血,可是你要知道后来也是老夫花了心血和珍贵药材才……”
白神医的话仿佛在极远的地方,隔着难透声的屏障,虚虚传入他的耳中。
霍惊弦的脑子里仿佛什么都停滞了,唯独有一点疑惑一直徘徊不去。
为什么会有人来袭击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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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来抓她?
池虞想不通,也没一个恰当的时机去慢慢想。
驼老头的马又老又怂。
在身后气势凶横的剽悍战马追击下,早已失去了竞速的斗志。
若不是格桑塔娜的马术了得,驱使着老马左右闪躲。
那北狄人的大手恐怕就要将她们一个个提下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并不想伤她们性命,不然只需砍了马,她们还能翻起什么浪?
逆风疾行,风如刀割。
池虞的头发从被吹得乱飞,她的眼睛也被吹得干涩发疼。
但是她不敢闭上眼,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正当她两眼生疼的时候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点。
池虞以为自己眼花,连忙眨了几下,黑点并没有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反而更清晰了。
是一匹黑色骏马,正朝着他们急速行来。
“是翻星!”
池虞大喜,感激大喊,“格桑塔娜,我们有救了!”
格桑塔娜:“翻星?”
不多会,顺风疾驰而来的黑色骏马与两人擦身而过,直冲往后方。
带起一股强烈的气流,气势如虹,像一把黑色的利刃直插身后的追兵马阵。
来不及拔出弯刀的北狄士兵顿时被冲散开去,更有甚者被撞下马背。
骂骂咧咧,哀嚎一片。
翻星长嘶一声立起半身,随即折返去追池虞,与那老马并驱同行。
格桑塔娜不及多想,先拉住翻星的缰绳跳到马背上,紧跟着伸手一拽,将池虞安置在自己身前。
翻星接了人,也不停歇,四蹄御风一般直往前冲。
后面的北狄人被一匹马戏弄搅和的一团乱,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两人一马已经在远处化作点大。
格桑塔娜扭头朝后,见无人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他们为什么不追了?”池虞的兴奋劲过了,又开始担心起来。
“因为我们马快呗!”格桑塔娜大声笑道:“放心!我们不会被抓到的!”
池虞跟着笑了笑,可是心上的石头也没有放下,她觉得不对劲。
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对方追得莫名其妙,放弃得也很突然。
好像逗她们玩似得。
千里良驹也经不住长时间疾行,更何况翻星还带着伤,格桑塔娜是个玩马驯马的老手,一上马其实就察觉到了它的异样。
趁着后边没有追兵,她们就在一棵胖腰细枝的枯黄老树旁停下了。
池虞滑下马背的时候险些崴了脚,格桑塔娜顺手还扶了她一下。
池虞刚道了谢,但是险些再一个趔趄。
因为她听见格桑塔娜说:“这是霍大帅的马吧?”
翻星周体漆黑油亮,只在身躯上长有无数白色圆点,仿佛是夜空上洒满的星子。
她都能想到它的名字出自于哪,定然是那句‘谁把银河彻底倾,倒翻星斗著行明’[1]
更与绯云像是一对相反的长相。
一个是夜空繁星,一个是白昼红云。
格桑塔娜伸手想去摸马的鬃毛,翻星把脖子扭成麻花状避了开去。
这别扭的性子……
“果然是!”
格桑塔娜试探之下,又肯定了几分,然后看着池虞挑起眉。
池虞正想着解释。
格桑塔娜一手叉腰,一手指马,看着她斩钉截铁道,“所以,你其实是霍大帅的——相好?!”
作者有话要说:九九——西丹话类似卿卿、相好、心上人之类
注:[1]出自宋·洪咨夔《荆州江浮水灯作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