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内分支诸多,然互相厮杀、吞并之后只有三支最为强盛,并且相互制衡。
赤狄、炎狄和旭狄。
赫连合罕在枯骨林被那齐卓尔暗算后死在多翟手中。
为免与乾北军立即冲突,在冯铮的建议之下令人放回了那齐卓尔。
并且放出了传言,那齐卓尔与乾北军定下了盟约,至此炎狄坚信赫连合罕的死与那齐卓尔有最直接的关系。
毕竟,当初将他们约在枯骨林的人正是以那齐卓尔之名。
不出半个月,炎狄果真与赤狄正式开战。
没有参与其中,一直旁观的就是剩下的旭狄。
旭狄如今的合罕与那齐卓尔一般,正值英年,但他是上一代合罕与大妃之子,出身最是尊贵正统。
他看不起那齐卓尔的私生子出身,与炎狄也并不对盘。
看起来像是一个偏安一隅、不惹是生非的明君。
此时招她过去,只怕看中她的能耐是假,试探为真。
许是她太过心急扩张,还未将影响慢慢潜入,就先触动了他的警戒。
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带来变数,所以可赛也是一个谨慎的人。
刘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绿豆小眼看向池虞,问道:“金公子,这、这小人要如何回复才好?”
和北狄人打交道,那都是提着脑袋的活,要不是池虞付的月钱丰厚,刘管事一个小民怎愿意去和豺狼打交道。
他如今就是担心给的答复若不能让对方满意,自己可能就要身首异处了。
所以他才会在进来的时候口里一直喊着大事不好了。
他心中也明白,像面前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犯险去见北狄人的王?
曹娘子把双手盘起,声音响亮:“这有什么好想的,金公子能去见吗?这一见,万一他起了歹念怎么办?”
但是她目光移到池虞沉思的脸上,嗓音又带了几分不确定,“这事机也不对,之前一直和我们互商的单奇说要过些时日再向他们的王引荐,这事可是由单奇传来的?”
她又问刘管事。
刘管事摇了摇头,“是一个未曾见过的大胡子男人,那人自我介绍道他是可赛合罕的近官,名叫黑都。”
池虞思忖片刻,对着刘管事道:“先帮我推几日,毕竟这正值秋收,事务繁忙抽不出空,想来也是能理解的。”
曹娘子知道她是要回去和霍世子商议,连忙点头道:“不错,先推他几日。”
在离开沙城之前,池虞又带着关律等人去她不久前新购的院子转了一圈。
这里是挞雷看中预备买下给桑娘和孩子们住的地方,他还未来得及,池虞便替他买了下来。
再过些时日,桑娘与两个孩子就要到达通州,池虞正是来检查院子修缮的情况。
大月搀着池虞,不禁开口发问:“也是奇怪,通州战事还未开始,正是局势紧张的时候为何派人把挞参将的妻眷接到这前线来?”
这个时机可不是应该往安全的地方移,哪有人往危险的地方靠?
池虞正张目四望,庭院内景致秀雅,屋舍精良,在沙城也算是一处玲珑巧居。
听见大月的话也不由蹙起秀眉。
她想起挞雷交给她的那包着信的牛皮纸,里面其实还有一枚她最开始并没有发现的印章。
霍惊弦拿走后,就写了一封信送回燕都。
得到回信是在一个半月前,随后池虞便得知桑娘即将带着一对儿女赶往通州。
霍惊弦担心她因为挞雷的事再度伤心,在她面前提得并不多,所以她也不清楚其中详细缘故。
再加上她一直在忙沙城里的事,并没有仔细去想。
现在被大月一提,她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
池虞被护送回乾北营的时候正在营口遇见了一队人马。
他们或扛或抬,带着几个负伤的士兵匆匆往里面赶去。
经过时,那血腥味冲鼻,池虞和大月连忙抬起袖子捂住口鼻,关律则叫住了一人问了情况。
前些时日,虽然霍惊弦也带兵出去过几次,但在这半个月来已经少有冲突,毕竟炎狄和赤狄都打得有些疲累了。
正是双方都休顿的时候,怎么会有伤兵。
“我们是派去孟和城刺探消息的,只不过孟和城戒备森严,被发现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一行十人去,只有……我们四人回来了。”
说着,这个士兵声音微微哽咽,消沉道:“还都未能完成任务。”
“就先别想这些了。”关律不忍再看他血淋淋的半臂,伸手拍了拍抬着担架的士兵,“快送他们去军医处吧。”
池虞扫过他们触目惊心的伤处,脸色变得惨白,但是听见孟和城三个字的时候却暗暗留意了。
孟和城,这么巧?
她没有立刻回主帐休息,反而先找去霍惊弦处理军务的大帐。
自从她住进来后,他们为了方便就重新搭起了一个帐篷供霍惊弦日常召见议事。
门口看守的人见她靠近也没有阻止,池虞就对他们颔首示意。
霍惊弦并不防备她,所以她在乾北军出入随意。
她还没及时掀起帘子,就听见里面冯铮的声音传了出来。
“世子万万不可,孟和城是旭狄的重城,由旭狄的老将军看守,森严壁垒,我们派去几波人,损兵折将不说,早已经打草惊蛇了。”
冯铮语速极快,又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