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新妇起身拜见薛姨妈,薛姨妈同宝钗见夏金桂那般容貌……装束出来的气质,都也觉得心头欢喜,以为得了个佳妇。一时之间赞不绝口,连身后站着的香菱也都觉得这新奶奶是个好的。暗暗欢喜不已。
不料,真个是“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过了几天安宁日子之后,这端倪便渐渐地露了出来,先是新奶奶脾气不似是表面看开的温顺,时常发脾气打压下人不说,还时不时地对薛蟠高低声,若有不顺了她的意思,便动辄大吵大闹,薛蟠做小伏低了便罢,若有个顶撞,便又寻死觅活,恨得急了,还摔盘子打碗的……闹得很是凶狠。
薛姨妈隐约听了些动静,却只是不信。一次薛蟠被欺负的狠了,便说了几句狠话,气愤去了。这夏金桂就装疯装死,不吃不喝,哭的如傻了一般,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薛姨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被吓的心慌意乱,反而责怪薛蟠亏待了夏金桂。
薛姨妈出了外面,就叫人把薛蟠叫进来,不由分说,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薛蟠是最听薛姨妈跟宝钗话的,如今见薛姨妈动怒,自然就把先前那一丝儿的气焰给压了下来,却灰溜溜地回去给夏金桂道歉。夏金桂见自己“获胜”,越发耀武扬威起来,以后竟成了这家中的一霸,等薛姨妈察觉家中进了一个“河东狮”,弄得家宅不宁,这夏金桂的气焰已经是压不下了,薛姨妈暗自叫苦。
事到如今,满府的人都头疼,唯有香菱夜深人静之时想到昔日之事,暗暗地念佛,幸喜自己是出来了,不然的话,这一番却岂不是要倒大霉的?那些伺候夏金桂的,一个不地道,轻则被骂,重则被打……何况连薛蟠都弹压不住那新奶奶,若轮到是她在,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儿呢!因此香菱暗暗的感激花惜。
且不说薛府之内被一个夏金桂闹得鸡犬不宁,阖府头痛,传为笑话。这边上事情便传到了院子内,上到贾母跟王夫人等,众姐妹……下到院子里的丫鬟,听说了之后都暗暗惊异。
花惜听说了,只是笑。心头庆幸幸好香菱见机躲过了……不然的话,落在薛蟠房内,被那夏金桂算计,被薛蟠毒打……最后郁郁而死,岂不是可惜了?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
而这边上,迎春也择日出嫁,到了孙绍祖家里,花惜虽然知道迎春的苦日子到了,但却无能为力,只能袖手旁观而已。且她对迎春实在没什么好感……花惜曾记得,迎春是个有名的怯懦的性子,有一次,她房内的丫鬟说那累金凤被婆子拿出去卖了,要拿回来才是,她都也不管,只让丫鬟跟婆子吵了起来,只因她不管,连平儿去插手,迎春还不承平儿的情呢,因此平儿都不愿沾手的,还是探春去了才略略弹压下来……
后来黛玉探春等,同迎春说起此事,迎春还云淡风轻,不以为意的,还说他们吵就叫他们吵去,横竖跟她无干,她也装作不知道就行了。探春又气又是无奈,连黛玉也因此说了一句话,叫做“虎狼屯于阶下,尚谈因果”。
这一句的意思,便是吃人的虎狼都已经跑到跟前了,死到临头呢,还在夸夸其谈什么因果关系……就是讽刺迎春不作为罢了。连黛玉都说出这样言语来了……因此花惜一直觉得这位小姐实在是“懦”的厉害。
暂时便不说迎春,香菱之事。且说先前花惜警醒香菱所说的那一件,便是尤二姐的故事……原来这段日子内,贾琏在外头偷养二姐之事,被王熙凤察觉了,王熙凤自然是大怒的,怒过之后,便生了一条毒计,她是“吃一堑,长一智”,也不像是上次发觉贾琏纠缠鲍二家的一样唐突大闹,却反而春风满面的,只乘车去了尤二姐的小院子内,便甜言蜜语声情并茂地演戏起来,只对二姐说贾琏诸多不该,反而衬得她如个坏人一般了……天地良心她如何如何不容易,又妹妹长妹妹短的,哄着那尤二姐。
尤二姐是个水性寡意的,空有一副绝美相貌,却是个绣花枕头,哪里知道王熙凤是个笑里藏刀的人?还以为她是真心真意的。
何况尤二姐虽然被贾琏偷偷地养在外面,不愁吃穿,日子过的消散,但她到底是心头有些不服气,也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到荣国府内去才好……那才算是贾琏正正经经要了的姨娘呢,岂不是比在外头好?
因为尤二姐这一点无知贪念,也更叫她中了王熙凤的毒计,竟然就松口答应了王熙凤要请她入府之说,王熙凤见二姐中计,心头自得意笑倒,面儿上却依旧纹丝不露,只紧紧地握了二姐的手,说道:“真是择日不如撞日,我自来就想身边儿多个说话的人,只恨不得,如今见了妹妹这样的人品,真是爱死了,恨不得就一直守着妹妹,只恼我们爷,竟藏着妹妹这样的人物不给我见……唉,不说了!赶紧地叫人,把能收拾的东西收拾了,不能收拾的扔了就是了,进了府内,我的东西就都是妹妹的,不分彼此,有我的就有你的,绝少不了,也亏待不了你。”
这一番贴心贴肺的话,把个尤二姐说的面软心活,一时想到自己同贾琏偷偷摸摸地,竟有些对不住这“好人”了,又羞又愧又是感激,因此就抹不开面子,全无一点反驳言语,反而乖乖地跟着王熙凤进了府内。二姐跟了凤姐这一去,真好有一比:牛羊入了屠户之家,一步一步来寻死路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哈哈,仿佛是打了一套“降龙十八掌”,三更完毕,收势完工,么么大家(╯3╰)
第七十四章说开
花惜正在怡红院内诸多感慨,外面有人说道:“平儿姐姐来了,平儿姐姐快请进。”花惜急忙起身,将手中那装模作样的绣花绷子扔了,果然见前面门帘一搭,平儿一笑,说道:“你这里鸦雀无声的,倒是安静,我还以为你偷懒睡了呢,难不成竟然在用功?”花惜把那个几天都还是绣了半片的花面子往床内一推,——这还是先头晴雯在的时候绣下的,花惜闲了就拿出来装样子,只做是自己绣的,然而几天过去,花儿仍旧是那半边花罢了。
花惜便笑道:“我们二爷最近勤奋的很,素日里不在院子里头,我也自然就清闲了,不比你呢,镇日里帮着二奶奶‘日理万机’的,先前还听老太太说,你竟是二奶奶的‘左膀右臂’,不能少的人呢。”
平儿便一笑,也不见格外高兴。两人桌子边儿上坐了,身后的麝月秋纹便去倒茶给平儿,平儿便说道:“也别这样说,我心里头倒是也想过个清闲不操心的日子呢,只我们那里,你也知道……一天里没有个十宗八宗的事,那才是奇了怪了,我也是没有法子,赶鸭子上架罢了……”
花惜说道:“所谓能者多劳,谁叫你跟着琏二奶奶呢……也是你能干,如今这院子里哪个不服你的?”平儿笑了笑,眉目间颇见无奈。
片刻茶水端了来,平儿便喝了口茶,略微沉思,花惜见她不语,便对秋纹麝月说道:“这里有我,你们自去忙自己的。”秋纹麝月便应了,自出去。
花惜才问道:“怎么了?我看你有些不太高兴,莫非是有什么事么?如今没人了,可能说么?”平儿垂了眼睑,沉默片刻,才说道:“又有什么事儿呢……我先说过,若是没什么事,倒是不寻常了。我也是没法子……然而,其他的倒也罢了,有些太过了的、伤天害理的,却叫我心里头看的不忍,可是又实在帮不上什么,憋在心里头难过。”
花惜听她说的严重,就想到前几天她过来说的那些事,仍问道:“竟是怎么了?我是不太明白。”平儿果然就说道:“还不是我前日里跟你说的那一件……新进来的那个,近来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