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定期给林大东家复诊,因着不是在自家,寻常制药之事暂且放下,难得聂昕之没被杂务缠身,倒让客居的日子添了几许闲适。
郁容搁下毛笔,笑着问向男人:“兄长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墨迹未干的纸面上,隽秀有余、风骨略欠的文字,是有关救逆产的论述。
聂昕之认真地通读了一遍,一本正经地赞道:“匕首投枪,不能赞一词。”
郁容扑哧笑出声:“得了罢。”
他在系统的要求下,每日练笔五百字,不求达到妙笔生花的程度,如今文章写得通顺,好意思拿出手就够了。
但绝对配不上这男人如斯评价。
郁容笑着摇头:“兄长你这态度不对。”
简直是宠溺“孩子”过头的“熊家长”。
“一味夸赞,容易让人识不清自己的能力,骄傲自满如何得以进步?”
聂昕之语气淡淡:“容儿胸中自有沟壑,何需一喷一醒然。”
郁容乐不可支:“一喷一醒然……兄长说话真好玩。”
“什么东西好玩?”
突兀的插话,丝毫没有惊动屋内二人。
郁容对某个神经病的出没无常,已经见怪不怪了——在这方面,聂昕之跟聂旦果真是亲叔侄。
聂旦一眼扫到了放置在桌面上的文章:“产论十三说?这是某某写的?”不等郁容点头应答,他就赞叹不已,“笔墨酣饱,字字珠玑,其文沉博绝丽,其格舂容大雅……妙哉妙哉,美不可言!”
郁容:“……”
囧。
就是不到两千字的救逆产“小论文”,值得这样夸得上不着天?
若非他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听这二人交口称誉不绝口,当真以为自己是绝世大文豪呢!
不愧为亲叔侄……
胡吹乱嗙瞎扯淡,溜得一比!
第110章
懒得搭理睁眼说瞎话的那对叔侄,郁容对着自己写的文章继续琢磨。
琢磨到自认“增一字则繁、减一字则简”的程度,再暗搓搓地让系统给鉴定一下,得了个破纪录的最高评分后,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答应给周昉祯刻书而写的“论著”,断断续续耗费了数月之功,到今时总算成稿了。
好歹不至于食言,同时也能推进系统任务的进度。
说到刻书……
郁容问尚未离开的谢东官:“听说周兄私人刻书之事,书资全由谢先生你大力应援,可是……”
还没问出来,就见胖子客商面色忿忿然。
“别提了,那小鬼……”谢东官气鼓鼓道,“故意坑我。”
郁容好奇问:“可是周兄做了什么?”
胖子客商张了张嘴,倏而摇了摇头,没继续说甚么。
见状,郁容也不追根究底,语气一转,含笑赞道:“谢先生高义。”
谢东官受不住夸,一下子便消了气,面露得意:“谁让我就是心肠软呢,就看不得人可怜。”
郁容失笑,遂是附和地点起了头。
却听胖子客商忽地叹了声:“我家小儿,要是还在,跟那小鬼同龄同日大。”
郁容愣了愣,嘴唇微启,陡地意识到对方的言下之意,便默默阖紧了嘴。
还是头回听这人提及孩子。其保养得当,四十岁的面相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倒是让人一时忽略这个年龄,在这个时代早就可以添孙子了。
谢东官惆怅了少刻,慢慢又笑了:“也是巧,我家小子就叫‘小红’。”
郁容听罢,唇角弯了弯:“便是人与人的缘分了。”
胖子客商撇了撇嘴,语带嫌弃:“得了,谁想跟那小鬼有缘分,坑了我大几百两银子。”
郁容张大眼,惊讶道:“这么多?”
谢东官轻哼出声:“你当刻书是玩玩儿的事?”
郁容难以相信,抠门如对方,居然轻易就掏了几百两银子,转而想起对方说的他家小儿,便是默然。
勿论出于何种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