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庸片言散去了衙门外的群众,一下就被传到了韩冈的耳中。
“才送了信去,人就来了,看起来黄常伯已经有所准备了。”听到外面的消息,韩冈不禁唇角微动,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这么大的功劳,就是宰相都不免心动,何况区区一个知州。
“就是让黄庸捡了便宜去了。”站在韩冈身后的李德新阴沉着脸,“龙图为何不出去说一句话。现在外面的那群百姓,感恩戴德的都是黄庸了。”
“让黄庸得个好名声又如何?我这边是主动行事还是被动受邀,在朝廷那边看过来可是两回事。”韩冈笑了一笑,很不在意,“而且当真会影响到我在襄州百姓中的名声吗?……可不见得。”
韩冈不介意分功,襄州也好、唐州也好,越多的人参与进来,推广种痘法就会越顺利——世间的许多事,之所以不顺利,就是因为主事者吃独食的缘故——韩冈行事一向如此,他在陇西分了多少利益出去?顺丰行能发展得这么快,就是因为他拉到身边的人多了,少有人扯后腿,有什么阻碍能凭借巨大的势力直接碾压过去的缘故。
“我可是京西转运,为官一任,当造福一方。”
衙门外的司阍又进来了,这一回带着的是黄庸的拜帖。
韩冈微笑着接过拜帖,而司阍通报的另外一人的姓名,更让他呵呵笑出了声。
黄裳……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但对于过去依然有着依稀记忆的韩冈来说,的确是很有趣。
——也仅仅是觉得有趣。‘六五:黄裳,元吉’出自于易经坤卦中的‘黄裳’这个词,在这个时代是个很常见的名字,据韩冈所知,蔡确老子的名讳就是黄裳,唐代更有个叫杜黄裳的重臣,姓黄名裳也不算出奇。
“快请!”韩冈说着就起身,走到院中去迎接。
第43章庙堂垂衣天宇泰(六)
【第二更。】
襄州知州黄庸,韩冈时常会面,就是最近见得少了。身边跟着一个姓名很熟悉,但人很陌生的中年书生。
普普通通,让人有些失望,眉宇端正平和,不像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模样,举手投足,也不似身怀绝技的样子。如果让他拉弓,估计能有五六斗就差不多了,飞檐走壁更不用想。
韩冈将注意力从黄裳身上收回,与黄庸行礼如仪。寒暄了两句之后,韩冈的视线又转回到了黄庸身边人身上,“这位就是令弟?”
黄庸让了半步出来,抬手介绍着自己的堂弟:“舍弟黄裳,表字勉仲。今科福建南剑州的贡举第一。”很有几分自豪。
黄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学生黄裳,拜见龙图。”
“原来是勉仲。”韩冈还了一揖,点头微笑,赞道:“能在福建拔贡,已经不比中进士容易。而且还是贡举第一,勉仲想必才学是极好的,今科定能在金榜上高居上游。”
“龙图谬赞,学生愧不敢当。”黄裳黯然一叹,“年过而立,尚不得名登黄榜,蹉跎科场多年,远不如龙图初次入贡便高中进士第九。”
“只是侥幸而已。”韩冈说着都要脸红了。
南剑州军额是延平军,第一次见面,黄庸自我介绍就是出身福建延平。不过想来黄庸也做不到南剑州贡举第一。福建路贡举竞争之激烈,倍于江南,五倍于开封,十倍于陕西,至于韩冈当年参加的秦凤路锁厅试,百倍都不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