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对牌,亲信急急的走了。
韩冈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读信了。
文彦博有什么算计,韩冈的确很在意,但他更在意冯从义和李信在西北的准备。
确定了大议会之后,他在西北的筹划,可就能一一开始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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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是这般说的?”
“小人不敢改易一字。”
相府、文府,相隔并不远,韩冈的回答很快就传到了冯京,以及文彦博的耳中。
文彦博和冯京相视一笑,“他是鸭子浮水,上面不动,底下倒是急得很。”
韩冈甚至等不到晚上,直接说今日会洒扫门庭。
冯京便是现在就过去,也是没问题的。
冯京站起身,“潞公……”
文彦博点头,“快去吧,把我们的想法跟韩玉昆好生说一说,既然他没有篡逆之心,便是我等同道中人。”
冯京反倒踯躅起来,“韩冈从来都不好说话的。”
“他既有所求,就必须合人所愿。”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周公旦尚有恐惧流言之日,韩冈日后如果久居相位,不是奸相也是奸相了。
为何说无欲则刚,无欲则无所求,无所求则自圆满,自圆满则无破绽,而像韩冈这般注重名声的士人,却是最好拿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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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坐在了平稳的马车上,闭起眼睛,感受着车厢细微的晃动,方才面会文彦博的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冯京的眼前。
“韩相公名垂万邦,只牛痘一项,便能遗泽百代。日后读书人看史书,念到韩相公的名讳,都要肃然起敬一番,历朝历代有几位皇帝能比得上?韩相公又何苦自污。知道这是谁说的吗?”
冯京当时听文彦博这么问道。
冯京听人说,如今文彦博年高体弱,寻常见客时,总是惜字如金。今日却难得的开了金口。
就是在这时候,自己的思路就被文彦博带偏了。
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冯京终于确认。
在询问之后,他就听到文彦博的回答,“是睦亲宅中人。”
天子给臣子们踩在了脚底下,皇亲国戚在文臣面前还有什么脸面可言?韩冈这个罪魁祸,是最应该被痛恨的人,可他们之中偏偏有人要把韩冈当做圣人来捧。
对于这等趋炎附势之举,冯京当时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解释。
不仅仅是权势可畏,更有可能是想把他给架起来。一番好话把韩冈捧得老高,让他没办法把脸皮丢到地上,去行不轨之事。不能力敌的情况下,宗室采取此等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可文彦博却没有评价冯京的猜测,反而又说,“若说权势,韩玉昆要是贪恋权势,又何苦措办大议会,还承诺五年辞位?足可见其并无纤毫私心——这是前几日,令内弟过来说的。”
没有卖关子了,但一想到富家丢下了自己,投向韩冈,即使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冯京还是怒火中烧。
不过冯京现在却后悔方才没能忍下怒气,
‘当年韩冈在军器监,谁能想到会有板甲、飞船?韩冈做事一向独辟蹊径,事先绝难预料得到。这一回,谁知道他在大议会中留下了多少后手?都说家岳甚重韩冈,可他如今若在,看到韩冈与章惇如此倒行逆施,他还会跟韩冈结亲?’
冯京不信文彦博不记得韩冈怎么在他头上屙屎屙尿的,不过一番话,却让自己的心绪暴露了,现在想起来,冯京后悔不迭。
应该就是自己的失态,文彦博才会八面来风,自岿然不动,仿佛当年的旧怨完全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