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昌帝居首席,依次是镇显侯、盛昌侯、沐恩伯盛修沐、薛子侑、盛修颐。坐定后。便有内侍进来服侍用膳。
四周垂着湘竹帘幕,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乐工轻坐在帘幕后。片刻便有悠扬丝竹声入耳。
酒过几巡,元昌帝似有醉意。
内侍抱了四皇子来。
盛修颐上前给襁褓里的四皇子行礼,夸他面相富贵。
元昌帝见盛修颐丝毫没有年轻人的傲气,言行谨慎小心。甚至有些胆小。他真的难以置信盛修颐可以收服西北大营的那群大老粗。
可当着盛昌侯和镇显侯的面,元昌帝又不好质疑功臣。
内侍抱着四皇子,镇显侯和盛昌侯亦纷纷上前行礼。
一圈下来,内侍又把四皇子抱了下去。
元昌帝看了眼坐在下首的盛文晖和盛修颐,将酒樽搁在案几上,笑着问道:“朕听闻柔嘉身怀六甲,小公子尚未出世吗?”
东瑗是御赐的柔嘉郡主,是同元昌帝的姊妹。所以他问起柔嘉,语气很随意,好似兄长对妹妹的关心。
盛修颐走的时候,东瑗只是猜测有了身孕,并未确诊。
看来是怀了身子。
他拿着银饰象牙著的手微微紧了紧,瞬间又松开。
而在场的其他人都心里一咯噔,怎么好好问起东瑗?元昌帝对东瑗的心思,甚至被东瑗刺伤一次,旁人可能不知道,盛昌侯和镇显侯、薛子侑、盛修颐、盛修沐心里却是一清二楚的。
盛昌侯心里起了些许戒备,却不敢不答:“回陛下,太医说郡主是这几日临盆的日子。不过孩子尚未出世。”
元昌帝的表情就微微顿了顿。
众人皆看得清楚。
薛老侯爷心头涌起些许的不安来。
薛老夫人说过,元昌帝一生没有吃过太多的亏。太后进宫八年才得了太子,先皇百般宠爱。倘若说让他不得如愿的,就是太后和萧太傅。
萧太傅尚未除去,太后就疯了。
而今萧太傅亦定罪。
那么近来让他求而不得的,只有薛氏东瑗了。
“朕……”元昌帝倏然站起身,身子有些晃,好似醉了般,娄友德忙搀扶着他。
元昌帝推开他的手,道:“朕没醉。”然后他摇摇晃晃般站立着,高声道,“朕作践六年,如今江山方才安定,窃国恶贼才除。这些年,朕的江山大权旁落,以致黎民百姓受苦。此乃为君不义。”
然后他缓步下了高阶,背着手,身子依旧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