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坐在孩子小床之侧,静静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直到了亥初,盛修颐父子都不曾回来。此刻,城里已经宵禁了。他们是不可能今夜出宫的。
东瑗心口似什么堵住了般,很沉重。她起身去了盛夫人那里。
盛夫人斜倚在临窗大炕上,眼角有泪痕,看到东瑗进来,还以为是报信的丫鬟,一个激灵起身。看到是东瑗和蔷薇。又叹了口气。
“阿瑗,我的心都碎了……”盛夫人拉着东瑗的手,声音哽咽“这到底是何事?侯爷从来不曾这样不声不响彻夜不归的。”
东瑗也不知何事,只是说些场面上的话安慰盛夫人,让她别担心。其实她自己也担心,眉宇间的凝重再也掩饰不住。
片刻,康妈妈进来禀告盛夫人:“……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夫人,内院还落钥吗?”
离平常内院落钥都过了一个时辰。
盛夫人蹙眉,半晌拿不定主意,看了眼东瑗,好似再问她的意见。
东瑗道:“娘,门上都有值夜的婆子,爹爹和世子爷、三爷回来,自然有人开门。还是落钥吧。深夜不落钥,倘若有事,爹爹既担心外面,还要担心家里,多不好?”
盛夫人点头:“你说的是。”
然后让康妈妈吩咐下去,内院落钥,各处都歇了,不用再等。
东瑗也派了个小丫鬟去静摄院,告诉罗妈妈和橘红,安排几个丫鬟值夜,其余人都歇了。
去静摄院报信的小丫鬟回来,盛乐郝居然跟着一起过来了。
他应该是从静摄院来的。
看到他来,东瑗和盛夫人都微讶。
盛乐郝给东瑗和盛夫人行礼,道:“祖母、母亲,孩子听说爹爹和祖父、三叔去了宫里没回来,孩子想着来看看,祖母和母亲可有吩咐。”
盛夫人听着这话,很是感动。
她冲盛乐郝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的炕上,轻轻搂了他,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盛乐郝表情有些不自然,显然对盛夫人这般亲昵不习惯。
盛夫人就放开了他,只拉着他的手,问他:“外院的管事们可说了什么不曾?你知道你祖父和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吗?”
盛乐郝摇头,道:“祖母放心,祖父和爹爹定是在宫里看贵妃娘娘和皇子们,误了宵禁,才宿在宫里的……”
这么小的孩子专门过来安慰祖母和母亲,盛夫人岂有不感动的?当即隐了担忧,笑着称盛乐郝说得对,又问他外院念书如何、丫鬟们服侍可尽心、生活上是否顺心,可有什么趣事。
盛乐郝一一仔细回答了。没有敷衍。
从前盛夫人问他话,他总是说好,从来不愿跟盛夫人多言。此刻见他这样,好似回到了童年、盗窃之事没有发生之前的日子。
盛夫人眼里不禁有泪。注意力却被分散了。
说了半晌的话,东瑗道:“郝哥儿,你明日不用念书吗?”
盛乐郝说要。
“哎唷,那快回去歇了。”盛夫人看了眼墙上的自鸣钟,虽不舍,还是放开了盛乐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