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送来茶水供他漱口,稍后崔氏伺候他离府去上值。
眼见天气越来越炎热,自从宁樱在宜善跟李瑜打过照面后,之后托镖一路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力,甚至沿途有镖局护身,查路引的机会都极少。
这样的宽松环境给她造成了一种错觉,李瑜似乎放弃了找寻,因为一路下来跟游山玩水似的,没有任何阻力。
从惠城那边下江南已经走了好些日,镖局说再行十天半月就能抵达江南地界。
如果不是没有身契在手,宁樱几乎会生出错觉,她仿佛自由了。
她琢磨着定要在江南的某个地方觅一家小小的铺子,一边讨生活一边等风头过去,把蒋氏手里的身契讨回来。
若是讨不回来,那就筹足够多的钱,再想法子去坂城。
宁樱向来乐观,骨子里有股韧劲儿,遇到天大的事都沉得住气,除非是性命攸关那种。
当初蒋氏给她留了足够多的盘缠,够她造作好几个月,再加上自己筹的那点,也能滋润应付各种窘境。
原本以为出来会遇到各种难处,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眼下看来是她想太多。
这样一路顺顺利利抵达魏城时已经到了端午。
那天镖局还特地请一行人吃当地的粽子,要是往年,西月阁在头一天就会挂艾草菖蒲驱邪,崔氏还会吩咐婢女们编五彩丝辟邪。
有时候宁樱其实也会惦念蔡三娘和美月她们,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身份,相处下来真心实意,没有半分虚伪。
不止她惦念她们,美月也挺想念她包的粽子,特别是酱粽。
宁樱贪吃,往年都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包些粽子与众人分食,今年李瑜他们进宫赴宴,西月阁全然没有去年的热闹。
按习俗,端午这天小辈的会用五彩丝编长命缕赠予长辈,寓意驱灾辟邪。
颜琇心灵手巧,也编了好几条送长辈,府里的男人们进宫赴宴,只留妇人们聚在一起过端午。
郭氏很喜欢她编的长命缕,夸她手巧,并让秋氏带她去看龙舟,毕竟难得进一趟京。
下午二人外出观热闹,颜琇并没有多大的兴致看外头的喧嚣。算起来她已经来京好些日了,从春到夏,却一直没甚进展,不免有些郁闷。
秋氏知她所想,安慰道:“等晚些时候二郎从宫里头回来,你便把长命缕送与他。”
颜琇不好意思道:“阿琇脸皮薄,还是姑母给。”
秋氏:“你又不是头一回见,把胆子放大些,再说了,端午送长命缕给长辈天经地义,你唤他一声二叔,他难不成还会甩你脸子?”
颜琇闭嘴不语。
秋氏道:“你就是脸皮太薄,上一回二郎过来用饭,我都瞧见他偷偷看过你,可见是入了眼的。”
颜琇面色微红,“姑母莫要哄我。”
秋氏笑道:“哄你作甚?”又道,“前阵子得知宁樱出逃搞得他心神不宁,非得去寻人,现下你瞧他,那股子劲头一过,还不是就忘了。”
颜琇暗搓搓道:“这些日是没听见提过。”
秋氏:“可不,到底是年轻人的性子,冲动劲儿来得快也去得快。说到底宁樱不过是个婢子,他再怎么抬举也有底线,你看他这会儿稳重多了,想必是放下的。”
这番话把颜琇的心思说活络了。
秋氏蹭了蹭她,“胆子放大些,我看老王妃对你的态度也挺好,你若能把二郎哄来,她多半是睁只眼闭只眼。”
颜琇默默地拽紧手帕,她也觉得送长命缕是个机会,端午节的习俗罢了,且又是小辈赠予长辈驱灾辟邪的,算不得私物,传出去也落不下口舌。
这样细细想了一番,便道:“那待二叔晚些时候回来了我亲自送他。”
秋氏满意道:“总算是开窍了。”
于是一个下午颜琇都满怀期待,盼着能见李瑜一面。
今日圣人请大臣们过端午,赏了折扇、衣物,也有后宫娘娘们编的五彩丝。
端午不论男女老少人人都会戴五彩丝,祈祷长寿,但圣人赏的又不一样,李瑜简在帝心,也得了一条戴在腕上。
下午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郭氏布了家宴,好歹过端午,一家子总要聚聚。
秦王父子三人坐在一块说起宫里头的情形,李竞问起秋氏,郭氏道:“我让她带颜琇出去观热闹了,毕竟来趟京不容易。”
李竞瞅了瞅自家老弟,试探问:“二郎前些日找宁樱,可有踪迹?”
李瑜回道:“没有。”
李竞拍了拍他的腿,“眼前不有一个现成的么,你还瞎折腾什么?”
李瑜失笑,打趣道:“大哥什么时候也开始乱点鸳鸯谱了,你平日里是没这份闲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