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竞抱手,露出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阿琇这孩子挺温顺的,知书达理,也没甚脾气,你骄纵惯了,她应是能容忍你的。”
郭氏也道:“我瞧着也挺温顺,言行举止颇有涵养。”
李瑜没有说话。
也在这时,秦王的曾孙们被领了过来。
人们很有默契地终止了颜琇的话题,李竞的两个儿子跟秦王一行人行礼,众人坐在一起唠家常。
之后隔了近半个时辰,秋氏二人才回府,她们一到福寿堂,郭氏就命仆人传菜。
硕大的长形餐桌能聚十多人,郭氏和秦王坐在主位,左右两边按长幼依次落座。
今日李瑜去过宫里,着官袍,虽然品级跟自家兄长和秦王差得远,但架不住人年轻又生得俊,白白净净的,通身的君子风骨,委实惹眼。
秋氏听说他得了圣人赐的折扇,还兴致勃勃要开眼。
婢女把那折扇奉上,秋氏小心翼翼打开,扇面上有圣人亲笔题的字,龙飞凤舞,叫人看着欢喜。
秋氏问李竞有没有,他说没有,她忍不住埋汰道:“你这个当老大的怎么就不长进呢?”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颜琇偷偷瞄李瑜的腕上,那五彩丝编得可精致了,也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
热菜陆续上桌,端午少不了粽子和雄黄酒。
夏日人们胃口不佳,饮食相对清淡,以汤水为主。
郭氏特地命小厨房备了莼菜鲈鱼羹、鸡丝凉面、盐水鹅、烧花鸭、卤拼盘、鱼冻、凉拌胡瓜、冰镇过的银耳莲子羹等菜品。
中午李瑜一行人在宫里吃端午宴,又用过粽子,这会儿都不怎么饿。
秦王喜食粽子,不管是甜的还是咸的都能用两个。
郭氏提醒他少吃,那东西不易克化,恐伤肠胃。
倒是那道莼菜鲈鱼羹很受众人喜爱,鲈鱼细嫩,莼菜爽滑,口感鲜甜,李瑜也用了一碗。
人们时不时唠几句家常,有时候郭氏也会问起江州那边的端午习俗,颜琇皆一一作答。
来秦王府这么久,在秋氏的关照下,她已经能很好地融入进这个家庭了。跟秋氏的两个儿媳妇也亲近,甚至郭氏对她的态度都比最初亲和许多。
也不知是人们的亲和给了她错觉还是其他,总觉得她若能壮着胆子把李瑜拿下,那这个家庭必定是能接纳她的。
然而她忘了,李瑜那厮就是个刺头,就连宁樱那般机灵的女郎都不一定吃得住他。
饭后人们又坐在一起说了阵话,夏日里瓜果颇多,孩子们爱食冰酥酪,也喜欢蜜瓜、荔枝。
秦王方才又饮了不少酒,觉得头晕,便早早回碧华楼歇着了。
李竞和郭氏唠了许久的家常,李瑜觉得疲乏,也先回西月阁。他和梁璜主仆离开福寿堂,秋氏就朝颜琇使眼色,她特地等主仆出了福寿堂才去的。
当时李瑜主仆刚出福寿堂路过一处人工湖时,忽然听到颜琇在身后唤了一声二叔。
李瑜顿住身形。
颜琇腼腆道:“今日端午,阿琇用五色丝做了一条长命缕赠长辈驱灾辟邪,还请二叔不要嫌弃。”
说罢从袖中取出长命缕双手送上,粉面含羞,两眼藏着紧张的小期待。
李瑜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到那长命缕上,并不打算伸手去接。她的小心思,他早就窥得明白,也没甚兴致。
不过人家既然送了,也说了是赠长辈的,也不好扫颜面。
李瑜看了梁璜一眼,他心领神会上前取那长命缕,哪晓得颜琇缩回了手。
梁璜愣住,李瑜也愣住了。
颜琇盯着李瑜手腕上的五色丝,酸溜溜道:“二叔腕上的五色丝编得委实漂亮,也不知是哪位女郎赠予。”
李瑜:“……”
连梁璜都闻到了一缸子酸味。
许是对方那模样看着好欺负,李瑜故意道:“这条五色丝还是去年阿樱编的,我瞧着好看,便留着了。”
这话令颜琇觉得难堪,越发觉得那五色丝碍眼。
从她来秦王府,无时无刻都有人提到宁樱,令她心生厌烦抵触。
看着眼前这个当局者迷的男人,她只觉得一股子邪火横生,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勇气,脱口道:“二叔只怕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