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陆霜妤拎着个食盒打算去探望一病刚好,一病又起的阿兄,却被宣氏给截胡到了元赐娴手中。
元赐娴见状一噎。她其实还没完全缓过劲来,一点也不想去见陆时卿,可眼见宣氏这般殷切注视着她,又怎好说个“不”字。毕竟她如今可是个吃白食的。
她只好腆着脸笑笑,说她一定送到,亲眼看着他吃下去,一到陆时卿的书房却见里头空无一人,问了下人才知,他已经在净房沐浴半个时辰了。
这洁癖该不是擦了半个时辰的嘴唇罢!
元赐娴不太高兴,把食盒往桌案上重重一搁,憋着口气等他出来,百无聊赖之下瞧见一旁搁了本梵文注书,便随手拿来翻阅。
她突然记起,方才陆时卿握着她的手,写下的那篇梵文好像跟佛经里的那些鬼画符长得不太一样。
他该不会其实写了首情诗给她吧?
元赐娴突然有点兴奋,从袖中抽出那张纸,对照着注书一个字一个字翻译起来,待眼花缭乱一顿找,头晕目眩地注解完一看,脸却是黑了。
什么玩意儿?
“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我孰与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
这不是《战国策》里头的《邹忌讽齐王纳谏》一文吗?开头讲的是身长八尺,容貌光艳绝美的邹忌对着镜子问自己的妻子,他和城北那个美男子徐公谁更好看,然后他的妻子答:“您美极了,徐公怎么比得上您呢!”
陆时卿写这么一篇东西是在暗示什么?倘使这文中的邹忌是他的自喻,而这妻子是指她的话,那城北徐公是谁?
徐善?没道理啊。陆时卿怎么会知道她和徐善的交集。
郑濯?可他不姓徐啊。
她正一头雾水,忽听净房的门“咔嗒”一声被移开,抬头就见陆时卿身着单衣站在那处,看见她如同见了鬼一般,一个转身,夺门而回了。
再出来时,他衣着齐整,仪态端庄,朝她微微一笑:“不知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她是不是回到五个月前了。
元赐娴把牙咬得咯咯响,偏不给他装傻,直接问:“为什么亲我一下就要去沐浴?你给我解释清楚了。”
装傻失败的陆时卿一噎。
他有什么办法?从马车里下来后,他的帐篷一直急吼吼地不肯消停,他沐浴是在自救。
但他怎么开得了口跟她说,是因为她太好抱,太好亲了。
他这难以启齿的模样看在元赐娴的眼里,便道他是在嫌她脏了,她气得拍案而起,冲到他面前,仰头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然后恶狠狠道:“你有本事再去洗啊!”
第51章051
陆时卿被她咬得一痒痒到齿根,见她娇嫩的唇瓣一张一合,朝他撂着狠话,心念一动,理智就靠了边,掌心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堵住了她非常嚣张的嘴。
元赐娴眼都直了,给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惊得打了个响亮的咯噔。
陆时卿:“……”她还能再煞风景一点吗?
他突然吻不下去了,蓄势待发的唇舌戛然而止,后撤一步松开了她。在元赐娴看来,整个过程,他便似重重砸了一下她的唇。
然后她听见他清了清嗓子,尴尬道:“那个,我是想着,反正都要洗了。”说完,转身匆匆进了净房,一把将门阖上。
得了便宜还卖乖!
元赐娴一时怒火中烧,一拳忿忿砸在面前的门框上,却痛得“嘶”一声响,揪着脸拼命甩手。
听闻动静的陆时卿诧异之下重新移门而出,低头看了眼她通红的手,迟疑道:“你……”说着似乎要来抓她的手察看。
元赐娴一躲,把手背在身后不给他碰,怒目切齿道:“沐你的浴去,淹不死你!”
她说完,揉搓着被他砸得现在还麻的唇瓣,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直到晚膳也没给他个正眼瞧,只一个劲笑眯眯与宣氏和陆霜妤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