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积攒下的童生,有老有,至四五十,下至十一二岁,只过了府试场,皆能报名参加院试。而这三千余名童生里,最终能榜成为秀才的,不过五十余人而已,近乎百中留一。
无怪读书人热忱此,实在是这秀才功名是颇具诱惑力的——得了秀才便踏近乡绅之列了,免徭役,不赋税,高民一等,不跪县官,进可继续参加乡试争功名走仕途,退可位居县城当廪生里谋营生。
裴淮暗想,他巧是投胎投进了伯爵府中,衣食无忧,若是不巧投成农门庶民,不得也仰仗秀才的好处才能过些安生日。
这段日,段夫单独教导裴淮,令其文章笔力更了一个层次。段夫言道:“淮,院试难度虽陡然升,但归根结底仍属‘童试’中的一环,旨在考察学生的天分文章笔力,主考官素以‘快、短、明三字衡文’为判卷标准,你可记住了?”
“学生都记住了。”裴淮应道,“快,答卷需快,早交卷可胜一筹;短,文章一句一珠玑,避免长篇大论;明,文章旨意明了,避免隐晦难懂。”
科考之道,虽只有六场大考,可每一场的求都有所不。
“善。”
……
院试开考的前一日,六月初七,安平世带着一分队人马归京,说是向圣禀报保府练兵事宜。
保府是京都南下门户,其守军意义非凡。安平郡王爷是皇家旁支里的旁支,是众多郡王里见带有军功的,颇受圣信任,故此赐二品都指挥使之职,分管司内练兵、屯田事务,镇守京都南户。安平郡王爷若是没有这皇家血脉,恐怕早当保府副总兵了。
安平世在其父亲手下任职。
裴淮还在家中收拾考试所需的一应件,听闻安平世归京的消息,心间咯噔一下,明日便院试了,他担忧此等关键候者不善。可又想,科考是朝廷的教化大计,安平郡王府便是再有权势,也不敢明面里动甚手脚。
眼下考试为重,不能分心。
翌日四更天里,裴淮收拾妥当,以往一,由裴老爷亲自送他府贡院参加考试。
方方登马车,便远远看见前头街有火把光影,又传不小的动静,一呼一喊的,好似在搜查捉拿甚人。
这条街是伯爵府赶往贡院的必经之路。
裴淮心一沉,结合安平世昨日归京之事,心中已经猜了大半,千防万防,没想安平世会选在这个节骨点动手脚。他额间冒了冷汗,又迫使自己冷静下,吩咐道:“长舟,你先过去打探发生了甚。”
不能莽莽冲过去,不然被拦下,就真的脱不了身了。
不一会,长舟匆匆忙忙跑回,焦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道:“都是些大头兵……好似说有几个兵带着兵器从军营里逃了出,蹿进了这一带,京都之内,事关重大,先封锁这一条街,一一搜查。”
赶在这的节骨眼,在这个方,发生这的事,这显然是个幌,为的是拖延间,耽误裴淮入院考试。即便不能完全拦住,也能扰乱裴淮的心绪。
不能明着,就扯个由头暗里使坏。
裴老爷焦急,才知晓一个空头伯爵,真遇急事,在权势面前根本无施展之处,他道:“孙儿,这是冲着咱伯爵府的……眼下不及找将军府解围,别无他计,你趁着天黑,从小道里摸出去罢。”
长舟熟悉各条小巷,势必能带着裴淮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