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闻樟苑(上)
说是傍晚时分要拔营,可是颜惜宁剥完了大半的竹笋后他们还没动身。山区白天温度还挺高,到了傍晚时分就降温了。山风一吹颜惜宁感觉有点冷还有点困,他打了个哈欠:“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我好困啊。”
姬松见他面色潮红,伸手一摸他脑门后,这位话不算多的王爷眼神一凝:“严柯,去请御医。”
颜惜宁傻乎乎的抬手往自己脑门上摸去:“啊?我好像有点发热。”倒在床上的时候他挺委屈,他体质也不算差,怎么挨了几拳就娇气了呢?
姬松坐在床前对颜惜宁说出了他思考了许久的话:“回到王府等你身体恢复之后,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让严柯他们教你习武。”
颜惜宁昏昏沉沉的脑子有了片刻清明,他双眼一亮:“真的么?”姬松怎么突然之间让他习武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姬松替颜惜宁掖好被角:“这样将来你遇到紧急情况,至少能有抵抗的力量。”
而不是傻乎乎的用自己的身体当沙包任人宰割,这一次他们两能化险为夷,可若是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颜惜宁感动极了:“松松,你对我真好!”
每次看到严柯和王春发他们展示身手,颜惜宁都羡慕得不行。没想到他竟然有机会能习武,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好好练习他也能成为飞檐走壁的高手?
看到颜惜宁这么雀跃,姬松心中的愧疚之情深了几分。他对颜惜宁难道真的很差吗?只是让他习武,他就开心成这样?难怪严柯和冷俊平日都为颜惜宁说话,原来真是旁观者清。
姬松认真的看着颜惜宁的双眼:“我字容川,以后你可以唤我容川。当然,如果你想继续唤我松松,也是可以的。”
颜惜宁没有去想这里面的含义,他开心应了一声:“嗯!好!”他还是觉得叫松松好听,多亲切啊。
喝了药之后颜惜宁沉沉的睡着了,什么时候拔营他毫不知情。他只知道醒过来时,他已经换了地方。他躺在结实的大床上,身上盖着华丽锦缎制成的被子。
颜惜宁懵逼的看着上方,他这是在哪里?好像不是帐篷,也不像闻樟苑。这时他听到屋中有人在低语,循声看去,只见床前不远处立着一张屏风,屏风后隐约有人影晃动。
房中浮着淡淡的熏香味,和姬松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再看看整体的布局结构,颜惜宁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里难道是姬松住的听松楼?
姬松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了?怎么突然把他安置在听松楼了?
不行不行,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听松楼不只是姬松居住的地方,更是他办公的地方。要是不小心被他听到了什么机密,他的小命还能保住吗?
正当他想起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腰腹像是被什么封印了竟然无法动弹。正当他试图翻身时,床边传来了小心翼翼的声音:“少爷?”
颜惜宁这才发现白陶正蹲在床边,他一翻身便惊动了他。
见颜惜宁醒来,白陶眼中立刻蓄满了泪水:“哇——少爷!”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嚎第二句,严柯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闭嘴。”白陶“嘎”的一声把哭嚎声憋了回去,他泪汪汪的蹲在了床边伸着手想摸颜惜宁,可当手快要触碰到颜惜宁时,他又缩了回来。
颜惜宁笑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白陶哽咽道:“听说少爷受伤了,王爷特意允许小人来照顾您。少爷您饿了吗?小人给您炖了鲫鱼汤,炖得可好了,奶白奶白的。”
白陶一边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哒哒的落在了床沿上。颜惜宁抬手摸了摸白陶的头发:“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就是你怎么突然这么……生分了?”
之前白陶在他面前特别放得开,怎么他才离开了两天,白陶的自称已经从“我”变成了“小人”了?他好不容才让白陶唤他一声大哥,现在又成少爷了。
白陶挂着泪道:“管家教育了小人,说尊卑有别,小人不该仗着少爷对小人的好就不知礼数。”
颜惜宁:……
白陶见颜惜宁面色复杂,他关切的问道:“少爷,您是不是身体疼?小人熬好了药,这就给您端来。”
颜惜宁放弃了挣扎,无奈捂脸:“白陶啊,我不反对你喊我少爷,但是不要用敬语了!”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颜惜宁并没有人人平等的思想,他之所以对白陶好,是因为白陶是唯一一个对原主好,也是对他全心全意的人。加上白陶还是个孩子,他不希望白陶在拥有了一个苦哈哈的童年之后还要经历卑躬屈膝的少年时代。
白陶连连点头:“好!少爷说什么白陶都听。少爷你饿了吗?我给你盛鱼汤去?”
颜惜宁刚想说什么,就听轮椅声传来。循声看去,只见姬松正绕过屏风向着床边滚来。颜惜宁挣扎着想起来,可是刚一动弹他就像翻身失败的乌龟一样重新躺平了。
这也就算了,腰腹上的酸痛让他出现了生理性的泪水。一口脏话卡在喉咙里,颜惜宁酸爽至极。等到腰腹间的酸痛过去,他才郁闷的开口:“我怎么了?”
御医不是说只要好好修养就没事了吗?他睡得这么香,怎么感觉还严重了呢?
姬松了不缓不急道:“虽没有伤筋动骨,但皮肉伤得不轻,太医说你需要静养。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在听松楼住着好好养身体。”
颜惜宁一个头两个大:“别别别,你看我在你这里,肯定会影响你工作和休息。要不你还是放我回闻樟苑吧?闻樟苑挺好的,我在那边也自在一些。人心情舒畅了身体才能好的快啊,你说对不对?”
姬松认真的观察着颜惜宁的脸色,见他态度认真不是敷衍,思忖片刻之后他点点头:“好。”
随后他拍拍手:“移步闻樟苑。”
颜惜宁刚松了一口气,他特别害怕楚辽的这些繁文缛节,和姬松住在一处他一定得郁闷得长毛。还好姬松好说话,让他争取了回闻樟苑的权利。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闻樟苑才是他的地盘啊!
正当他试图从床上翻起时,就见严柯他们几个侍卫阔步走了进来。他们对着颜惜宁行了个大礼:“王妃,得罪了。”
颜惜宁:???什么情况?
下一刻他便明白侍卫大哥们的“得罪”是什么意思了,他们站在了大床的四个角落。随着严柯说了一声“起”,大床就这样被侍卫们抬了起来。这还没完,在颜惜宁震惊的目光中,结实的大床就这样一点点的被挪出了听松楼。
看着头顶雕花的廊檐在面前缓缓而过,颜惜宁从生无可恋到一脸麻木。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会阻止犯傻的自己。
万万没想到,姬松的移步指的是这个意思。如果他能动弹,他一定找一条缝钻进去。
容王府灯火通明,走廊上侍卫们小心翼翼的抬着大床向着闻樟苑的方向而去,床上躺着死鱼一般的颜惜宁。
大床后方跟着不紧不慢的姬松,而姬松身后队伍更加庞大了。扛着案桌抱着公文的仆役们低着头排着队,那场面就像跟着小鹅游弋的傻锦鲤一般。
半夜搬家大军浩浩荡荡,这一刻颜惜宁想死。他还不如忍着疼跑快些,这是什么样的社死现场,传出去他以后还能见人吗?
还有……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静下心来捋了一下之后他总算明白哪里不对了——他回闻樟苑顺理成章,姬松跟着他做什么?!
颜惜宁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姬松难不成要住进闻樟苑?!想到这种可能,颜惜宁眼前一黑,闻樟苑要是住了这位大神,他的安宁就彻底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