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饭,衣裳就送来了,细雨从马上上跳了下来,后面跟着两个婆子。
婆子抬着一只箱子就进来,里面都是颜珞换洗的衣裳。
顾阙烧了水,婆子们将水送进浴室,顾阙给她们吃西瓜。婆子千恩万谢抱着西瓜回去了。
洗过澡,两人躺在空调房里,颜珞问顾阙:“你不害怕吗?”
顾阙又要笑了,想与她说原理,又怕她去找发电机,只好说道:“不害怕,你盖好被子,怕凉就关了。”
“不关,挺有意思的。”颜珞困了,依靠着顾阙就睡了过去。
颜珞还要上朝,朝服也带了过去,早起直接上马车。
顾阙也没继续睡,将宅子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善,带着一筐西瓜回侯府。
顾家二老爷顾元玮也在侯府,来与侯爷借银子。说是借,其实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顾元玮想去户部做主事,这是多少人都想挤进去的肥差,少不得用银子上下打点。
永乐侯自然是想着家族兴旺,弟弟每回来,他都会给,并不吝啬。
这回也不例外,他想借一万两,侯爷让人去取了。
顾阙心中不甘,劝过父亲几回,每回父亲都是一笑了之,而这回更是变本加厉。
待顾元玮走后,顾阙忍不住说道:“我知晓就有三回,一千两、五千两,这回狮子大开口,更是足足一万两,在这么下去,侯府都要掏空了。”
“年轻人,不该只顾眼前,而要看向未来。”永乐侯说教,取出一本账簿,递给女儿:“你看看。”
多年前,顾家就已分家,顾元玮拿走属于他的那份,因为侯爵在大房,二房分的东西自然不如大房。
而且侯爷腿伤后,先帝赏赐不少东西,这些都是大房的,与二房无关。永乐侯虽说是个军人,也不会坐吃山空,而是让人去买了铺子田地。
毕竟顾家那么多人还要是要吃饭的。
侯府名下的田产铺子不计其数,这些也没有瞒过顾元玮,这也让他心中的贪念更深了些。
顾阙来得晚,压根不知这些事情。账簿上写了这些年来顾元玮来借的银子,一笔一笔,哪日借的,都很清楚。
亲兄弟明算账,永乐侯可不是傻的。
顾阙问他:“二叔不还该怎么办?”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顾阙将账簿放在桌子上,道:“我也不是计较的人,二叔盯着我们,他的心思不好。”
“为父知晓,颜相昨日回来了?”永乐侯问道。
“回来了。”
永乐侯说道:“颜相为陛下搭了一间透明的殿宇,听闻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但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景色。”
“听说了,番商卖的好东西,您也要吗?”顾阙笑说。
永乐侯瞥了她一眼,不和这个傻孩子说了,那么好的物什只此陛下一间殿宇,旁人用了,便是越了规矩。
“我且问你,丞相待你可好?”
“挺好的。”顾阙随口应付,不想和侯爷提这些私密的事情,借机说道:“我去看看清至,母亲呢?”
“去庙里烧香去了。琼琚可好?”永乐侯也惦记自己的孙女。
顾阙含笑道:“很好,会抬头了,还会笑了。”
永乐侯骄傲道:“清至都会翻身了,你去看看。”
琼琚慢了了一步,还不会翻身。
顾阙去看清至,男孩子爱折腾,去的时候,他自己的小床上踢腿,将身子的被子都踢了,ru娘笑呵呵地抱着他起来给父亲见礼。
“长牙了……”顾阙惊讶地发现他牙床上露了一个米粒。
ru娘也高兴,“长了,昨日才发现的,世子今日就来了,父子连心呢。”
顾阙没理会拍马屁的话,接过清至,问ru娘:“他吃手吗?”
“不吃呢。”
“好。”顾阙应了一声,姐弟二人竟然不一样,琼琚就爱吃手,得空就将手塞进嘴里吃,吃得津津有味。
或许生长环境不同,养成的习惯就不同。
顾阙没多待,片刻后就离开侯府。
回来三回就有两回见不到夫人,难不成去见顾言?
顾阙多了点心思,回到府里就安排人盯着侯府,看看夫人去哪里,或许就能找到顾言的住处。
这个劳什子世子做的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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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月初,天气凉快,女帝开宴请百官去琉璃殿吃酒赏景。
她的目的是想显摆自己新盖的殿宇,用了两月时间来盖好的,阳光下散着光,熠熠生辉。从里面去看,外间光景一览无遗。
女帝想要盖七层,站在屋里就可以看到京城风光,可惜匠人说可能承载不住,女帝只好作罢。
颜珞这几日忙得不行,她忙什么,顾阙不知道。顾阙的秧苗长得很好,香皂也卖的很好。
赚得盆满钵满。
踏入琉璃殿就听到许多惊叹声,不少老臣站在窗前驻足观望,全无往日老学究的姿态,见到丞相也展露笑脸。
就算知晓丞相不是好人,但造成这么精美的宫殿,也担得起他们含笑而对。
颜珞笑颜,顾阙寻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一抬眼就见到了晋阳长公主。
长公主与状元郎的亲事就在月中,没有多少时日了。顾阙被她看得心中发憷,忙起身见礼:“长公主殿下。”
晋阳长公主颔首,旋即侧身,不再去看她。
简单的对视一眼,顾阙心思不宁,那一眼很奇怪,偏偏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顾阙只好抛开不谈,就在这时,社牛来了。
广平郡王见到顾阙就像见到了祖宗一样,亲切地上前就要拥抱,眼看就要抱上了,身边传来一声咳嗽。
颜相开口:“郡王,请自重。”
好吧,不给抱。广平郡王不泄气,改为去握手,颜相又咳嗽一声。
广平郡王懵了,这什么意思?不给抱就就算了,怎地连握手都不肯了。
两个男人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广平郡王叹气,转为拍了拍顾世子的肩膀,笑颜满面,“过几日去诗社玩玩,我新得了一副古画。”
顾阙不想去,颜珞就问广平郡王:“你要送给我家世子吗?”
广平郡王一噎,“我、我没说送给世子啊。”
颜珞轻叹:“那就不去了。”
“丞相,好商量,世子若是喜欢,我也可以赠送,不过,世子,你送我一首诗,可好?”广平郡王忙改口,又不觉夸赞:“上回那首词,当真是绝句,世子,再来一首?”
“可,现在给你做,你明日将古画赠送给我夫君。”颜珞立即应下,今日显摆一下,还可以得一古画,何乐而不为。
广平郡王拍掌叫好,命令内侍去取笔墨。
顷刻间,殿内热闹起来,搬桌子、找笔墨、研磨。
顾阙莫名,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洛悄悄告诉她:“听闻郡王得一副古画,出自几百年前的大家之笔。”
顾阙眼睛亮闪闪,态度立即来了大转变,笑着问社牛:“郡王说说题目。”
“快要八月十五了,就以此为意。”广平郡王道,每逢过节,都会有无数诗句流传出来,最普通的题目才能显出文采高低。
顾阙想起水调歌头,不行,太长了,麻烦。
她执起笔未落,颜珞上前,握住她的手,接过笔,盈盈一笑:“我来。”
颜珞神色宁静,眉眼温柔,含笑望着顾阙。
顾阙抬眸,两人四目相接,顷刻间,顾阙感觉心口热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撩拨她。
过分了。
顾阙脑门一热,念出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颜珞微怔,顾阙念完了,她竟一字未写。
情诗吗?
好像又不对,但是韵味很足。
广平郡主拍掌叫好,顾阙想起还有后四句,沉思片刻又念了出来:“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颜珞回过神了,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这句是在思念小情人吗?
她没有写,广平郡王执起笔,挥墨书写,片刻间就将整首词写了出来,嘴里念叨:“值、值、太值了。”
顾阙羞得脸色发红,广平郡王还想来抱她,又被颜珞挡了回去。
广平郡王拿出诗词就这么走了,也不赴宴,说是回去取古画。
顾阙松看口气,告诉颜珞:“那是张九龄写的。”
颜珞不说话,自然是不信她的说辞,前有李白,后又张九龄,都是顾阙杜撰出来的。
顾阙说道:“我那里有诗词本,得空给你看看。”
“好。”颜珞这回应了。
这时,女帝来了,众人行礼,女帝扫了一眼,“广平郡王呢?”
广平郡王痴傻爱诗,不闻朝政,女帝对他很放心。每回有宴都愿意喊他,渐渐地,女帝成了习惯。
颜珞道:“郡王拿着诗走了。”
“真是一痴人。”女帝叹气,看了一眼顾阙,驻足看她:“世子今日也来了,不如写诗一首?”
顾阙不耐烦,觉得女帝就是故意找茬,揖礼回道:“回陛下,臣已作过,被广平郡王拿走了。”
“追回来,朕瞧瞧。”女帝负手登上龙椅。
内侍们得到命令,分头去追广平郡王。
殿内,筵席开始了。
酒过三巡,殿外燃放烟火。坐在殿内就能看得清清楚楚,顾阙说道:“别看现在好看,日后落灰了,你们怎么清洗?”
“慢慢地洗。”颜珞冷笑。
顾阙吃瘪,皇帝富有天下,宫里宫人上万,洗玻璃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小夫妻二人神色如旧,殿内诸人早就坐不住了,繁华夜景,就像置于眼前,妙且美。
女帝看向顾阙:“小顾世子,可要吟诗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