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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冷嫣冒着性命的危险从迷谷中摘来,直到此时还沾着她鲜血的血菩提。

小师兄说的没错,这的确是用来施邪术的。

“多谢你。”谢爻道,没有丝毫讥诮的意思。

冷嫣感到冷风直往空空荡荡的心口里灌,或许是因为心已经空了,她感觉不到疼。

谢爻不再多言,缓缓阖上双目,一手掐诀,口中默念咒文,血菩提缓缓从他掌心升起,自内里透出鲜红的光芒,接着,它忽地缩紧,然后猛然绽放、脱落,露出花芯。

冷嫣这才发现花心中间生着一只眼睛,碧绿,竖曈,是蛇的眼睛。

蛇眼紧紧盯着她,就像盯着志在必得的猎物。

冷嫣毛骨悚然,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立即有一股力量拉住了她,将她托举到半空中。

那只蛇眼缓缓向她靠近,她想躲,可是那股力量牢牢桎梏着她,她的手脚像是上了无形的镣铐,无法动弹。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蛇眼贴近她的身体,从她的心口钻进去。

她感到有什么在一点点啃啮她的心脏,几乎疼晕过去,仿佛神魂也跟着震颤了起来。但一道青芒立刻笼罩住她,她的灵台瞬间恢复清明,她只能清醒承受着加诸她的一切。

现在蛇眼已完全没入她的心脏,它吞噬着周围的血肉,直到完全取而代之——现在在她胸腔里搏动着的,已成了妖物。

谢爻平静地解释:“子兰神魂太弱,无法维持生机,只有借助外物。”

待冷嫣的喘息和抽气声渐弱,谢爻道:“接下去会有些疼。”

话音甫落,他的元神剑已出鞘。

无数个清晨,冷嫣在招摇宫的竹林里看他练剑,他平日用的只是一把木剑,这把元神剑她只见过一次,便是他从妖兽爪下救出她的那一次。

那曾经是劈开她晦暗生命的一道光,现在这道光正在慢慢割开她的灵府。

这是一个人最隐秘最安全的地方,除了钻心蚀骨的疼,还有强烈的屈辱。

“别……师尊……求求你……”她轻轻哀求着。

然而谢爻无动于衷,仿佛一个字也未听见。

剑气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地将她的灵府剖作两半。

冷嫣仿佛一条被开膛破肚的鱼,她的一切都暴露在外,眼泪无声滚落。

她的元神微弱、渺小,黯淡又模糊的一团,蜷缩在灵府的一角。

凛冽森冷的剑气贯入她的灵府,游刃有余地割着她的元神,一刀接着一刀。

冷嫣疼得抽搐起来,缚住她四肢的力量竟被她生生地挣开,她飞快地向地面坠落,然而她的身体撞到地面之前,一股气流温柔地托住了她。

她的神魂正在遭受着凌迟,躯壳却被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因它是一件珍贵又易碎的器物。

她被轻轻放在寒冰上,寒气从后背侵入她的四肢百骸,然而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失神地向上望着,冰凌在上方闪着光,她什么也看不清,眼前一片驳杂的光影,仿佛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然而她的神智依旧清醒,利刃切进元神的痛苦尖锐又鲜明。

和身体的痛不一样,元神不会麻木,不会切断知觉,每一刀都比前一刀更疼,早已超出常人可以承受的极限。

“师尊……”她抽着气,双唇像离水的鱼一张一合,“师尊……弟子知错了……”

她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她是凡人,是蝼蚁,她不属于这里,不该妄想进入他们的世界。

“弟子知错了……”她不断地重复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根本没能发出声音,“仙尊……我知道错了……”

她早该知道,玄渊仙君不会无缘无故收一个凡人当徒弟,可她却被这场梦幻泡影迷了眼,竟敢觊觎不属于她的东西,现在她得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了。

可是这真的是她该付出的代价么?

她的嘴唇不停地翕动,豆大的汗珠和着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脸色由苍白转为灰青。

可她还是没有死,直到元神被剐成微尘般的碎片,她才能彻底失去意识,卑贱如她,连痛快地死去也成了一种奢望。

谢爻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用灵力呵护着她的躯壳——那是唯一有用的东西。

就在这时,洞窟中央的巨大玄冰中忽然发出“喀拉喀拉”的轻响,冰面上出现了一条裂纹,裂纹迅速扩张,向四面八方延伸出无数条裂痕。

就在一瞬间,蛛网般的裂纹遍布整个冰面,紧接着只听哗然一声响,玄冰碎成了无数片。

封冻在冰里的女子元神漂浮在无数碎晶般的冰屑中,她的长睫微微颤动,如振翅欲飞的蝴蝶。

“阿爻哥哥……”女子低声呢喃,声音婉转如出谷黄莺,又如春水潺湲。

谢爻脸色微变,立即飞身上前。

他的灵力瞬间抽回,冷嫣“砰”地砸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谢爻却已顾不上这具躯壳了。

撞击之下,元神割裂的痛苦骤然加倍,冷嫣疼得蜷缩起来。

谢爻用灵力将郗子兰的魂魄托住,垂下眼帘,柔声道:“别怕,我在。”

郗子兰睁开双眼,像是从一场悠长的美梦中醒来,目光里还带着些许迷离,但她双眼澄澈纯真,仿佛有清泉时时洗濯冲刷着,仿佛这双眼睛自诞生以来只见过晴空。

“阿爻哥哥,好疼……”带着些许委屈,些许爱娇。

“别怕,”谢爻低声安慰,“你只是早醒了一刻,很快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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