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什么时候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贺慈又会想,他是不是睡觉了,还是又在收拾什么别的东西,如果是睡觉的话,又为什么不关灯?
其实贺慈现在才觉得,陈玉的这个计划非常不可行。
他压根儿舍不得打扰言喻,依着言喻的性子,看见他估计得气个大半夜,到时候言喻一生气,拉了灯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言喻哪里是在收拾什么东西,在窗前走过一遍又一遍,每每走过时,手里还要拿点东西装模作样,时不时地往下面瞥一眼。
清丽的月光下,菜地前头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如果不是贺慈今天穿了白色的卫衣,他哪里还能看见那块杵着个人?
“让蚊子咬死你算了!”
言喻松开手里的衣服,狠狠咬了一口还温热着的糍粑,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的同时,却又有些不是滋味。
想起今天在火车站,贺慈连糍粑也不认识的那会儿,心里还有些心酸。
心酸之余,他也生气。
明明下午那一会儿,他都看见贺慈走了,怎么他骂了一通之后,反而又回来了,贺慈指定没憋着什么好玩意儿,说不定就是回来揍他的。
不过骂归骂,到底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言喻藏在窗角里,透过细细一条窗缝往下面看着,贺慈怀里抱着的提拉米苏,像是睡得正香,好久没看见他闺女了,怎么被贺慈养了这么两天,胖成这副猫样儿了。
言喻犹犹豫豫地拿起手机,拨了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过去,一边又一遍的在心里发誓,他只是心疼他闺女,跟贺慈可没有什么关系。
底下的人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言喻会给他打电话,连带着接电话的时候都带着一丝谨慎。
“言言。”
兴许是外面的温差太差,说话的人嗓子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听起来带着一些沙哑,却莫名像是棉花糖一样,在言喻心口上悄悄弹了弹。
叫人听了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
‘言言’两个字,许政一也是叫过的,赵轻轻也是叫过的,那么多人都叫过的,偏偏贺慈叫的最好听。
“谁准你这么叫我!”言喻紧紧揪着窗帘,被贺慈短短地两个字甜的心神动荡,一时间还有些不甘心,凭什么贺慈一句话,就能让他开心成这样。
“连名带姓,叫我!”
带着些任性又骄纵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言言,”贺慈抿唇,抬头,看着站在窗口的身影,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小黄,“这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言喻气的跺脚,但一想到下面是贺慈,硬是装出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我又不是你什么,你凭什么叫我言言?”
“乖乖,”贺慈低哑的声线传来,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你这么喊我的时候,想的什么?”
言喻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红晕骤然升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滚烫的热意,以前言喻从来没想过这么喊他的时候,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可现在被贺慈一说,言喻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我想当你爸!”言喻被他说得气急败坏,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气氛一阵沉默。
熟悉的呼吸声在听筒里戛然而止,等言喻意识到自己说错的话的时候,脸上更烫了。
贺慈本就是个敏感的人,他应该不怎么喜欢别人提起他爸爸。
“对,对不起啊...”刚才还盛气凌人的言喻,气焰一下就弱了,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说你爸爸不好的意思,我...”
“我想。”贺慈看着窗台上模糊的身影,打断了言喻的自责,“言喻,我很早,就这样想了,我这么喊你的时候,没你想的那么干净,甚至更多时候,我控制不住地想对你做很多你无法接受的事情。”
吞口水的声音在两人之间格外的清晰,言喻呆愣在原地,他想过两个人甚至会在小菜园子里打起来,贺慈肯定会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可偏偏没想到...
贺慈他这是在干什么,表白吗。
“言言,”贺慈说,“我没有很多钱,我的性格很无聊,但我知道你喜欢我不是一时兴起,这样很好,我也不是。”
“我们的误会很容易解开。”
贺慈到底知不知道他说什么?
又是吞咽口水的声音,言喻这回儿子是正儿八经地语无伦次了,脑子里七拐八拐都是贺慈那句,‘这样很好,我也不是’。
“我又不图你钱...”言喻瘪瘪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赶忙不承认了,“什么叫我喜欢你,喜欢我的人可多了,是你先喜欢我的,那些纸条一开始也不是给你的!”
“我那是害怕被许政一纠缠,才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的。”言喻一顿一顿地说,“都是你恰好才会捡到的!”
“都是你算好的,你就是故意算计我,对吧?”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贺慈难得的连眼角都沾了些笑意,不是给他的纸条又怎么样,现在全部都在他手里,那就是给他的。
“是,我算计你,我先喜欢你,非常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言喻:他要来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