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也看见了那些死鱼。
他以为是附近的调皮小孩恶作剧,往池塘里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他侧过头,喊新名回屋子里去玩,他打电话喊工人来处理池塘里的死鱼。
新名从檐廊的木条地板上跳下去,往池塘那边跑。
夏夜的风吹过她头发和衣袖,冷得让人骨头发抖。
风里有一股山茶花的香气。
她跑到池塘边,抓起石头上那枚纸叠的爱心。这时候爸爸也追上来了,单手揽着小朋友的腰,把她抱起来,略微板起脸:“都说了让你去屋里玩……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不要胡闹啊。”
他没有往其他方向想,只是觉得小孩子贪玩。
因为新名这孩子向来胆子很大,又因为年纪小,没有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对生命缺少一点敬畏心;爸爸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缺点。
他想小孩子大多都这样。
等长大就好了。
爸爸抱着新名,大步踏过庭院里的石子路,月光把鹅卵石照得闪闪发亮。
新名搂住爸爸的脖子,把脸埋在爸爸的肩膀上。她小心翼翼抬起脸看了看浮满死鱼的池塘——池塘上面还漂浮着睡莲的叶子,现在不是睡莲的花季,但也不是山茶花的季节。
死鱼翻白的肚皮,也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而池塘的水却很黑,它看起来不像是水,更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随时可以爬出不可名状的怪物。
新名打了个哆嗦,把脑袋更深的埋进爸爸肩膀上。
等爸爸回到屋子里,想把新名放下来的时候,新名还是用力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妈妈奇怪:“她怎么了?”
爸爸迟疑了一下,拍拍女儿的背,低声对妻子道:“可能是吓到了。池塘里的鱼突然都翻了白肚,我已经打电话让工人来清理了。”
妈妈:“她总抱着你不松手也不是回事啊。”
爸爸笑了笑:“没关系,小姑娘嘛。”
本来以为只是吓到了才会这样粘人。但后半夜的时候新名突然发起高烧来;一直陪伴在她床边的爸爸最先发现,把妈妈叫醒后又紧急给新名吃了点退烧药。
不过效果微乎其微,新名的额头还是滚烫,整张脸都因为发烧而通红。
这个时间,大多数医院的医生都已经下班,只有市中心的医院还可以接收病人——爸爸开车带孩子去市医院,妈妈一路陪护着。
到了医院,医生先给小孩量体温,他用听诊器听呼吸时,发现新名手里还攥着什么。
医生试图掰开新名的手指看看她掌心抓住的东西,但是她抓得很紧,医生也不敢用力。
医生:“这孩子手里抓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