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着与师尊一模一样的脸,肆意低笑,笑得肩都在颤,一双桃花眼中却蓦地流淌出墨绿色汁液。
君城主脸色一变,忽然道:“奉衣!快!”
灰衣男人不知何时忽然出现。
他甩开袖中金网,往困笼中的妖邪身上兜去,却还是来不及,眼前好似有什么凝为实质的气流,化作一团烟雾蓦地消散于原地。
牢笼中的妖邪忽然阖上眼,沉睡过去一般。
叫奉衣的灰衣男人皱眉道:“已经是第七次了。”
线索中断,剩下的都是不具意义的揣测,这一次的议论被迫中断,众人被城主府的下人引着入住客房。
但是私底下,他们怎么说的,将夜一字不落听进耳中,心里难受地要命。
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件事和师尊脱不了干系。
他们没有证据,全凭猜测,就因为妖邪那张脸。
师尊常年独居神隐峰,没下过山,也没什么信徒和迷弟给他辟谣,更没什么斩妖除魔的伟业功绩。
因此,谣言就愈发放肆了。
将夜并没回小院,而是跟着抬囚笼的弟子混到地牢附近。
隐匿身形,暗中窥伺。
等到夜深了,看守牢门的弟子像是瞌睡频频,不一会儿就给将夜钻了空子。
将夜虽纳闷他们好歹也是仙门弟子,更不该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疏忽,也考虑过会不会是什么请君入瓮的阴谋。
但还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趁机潜入地牢中。
地牢里很黑,连一盏灯都没有,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几处猩红幽光。
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枚照明用的灵珠。
瞬间,便将空旷的牢房照得半亮。
一抬眼,整个人都傻了。
好几双泛着红光的眼直兀兀地盯着他,一瞧见他,便敛去狠戾,从那别无二致的桃眸里渐出温柔。
七双眸子像是复制刻印出来的,直晃将夜的眼。
他都以为自己眼花,狠狠揉了几下,杏眸都红了,再睁开眼,面前的七双眼,七道白影,还在眼前。
竟有七个「师尊」!
和师尊一模一样的脸,用同师尊那一模一样的眼眸看着他。
将夜觫然,骨子里泛出冷意,两股战战,恨不得立马掉头跑路。
牢门外传来看守弟子换班的声音。
新来的精神饱满,斥责对方偷懒睡觉。
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守牢门的弟子,至少有金丹圆满的修为,还不止一个,将夜一时间想要离开不大可能,又觉得来都来了,必须搞清楚什么情况。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憷然。
强迫自己微颤的瞳孔去扫视这几张一模一样的面容。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
他试探着,压低嗓音,轻声问。
尽管努力压制恐惧,声线还是颤抖的,忍不住隔着衣襟死死捂着怀里的白鸟,汲着它身上的暖,妄图驱散惧意。
他都那么怕了,却还固执地要问清楚真相。
其中一个「师尊」从墙角站起,一步步朝将夜走来。
那人闲庭信步的样子像极了师尊。
虽身处囹圄,却从容不迫,自有一股斐然的气质,只是还未走几步,脚踝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锁链拴住了一般,再也迈不动腿。
「师尊」皱眉,有些不悦,再抬头看向将夜,双目中又是无限温柔。
他朝将夜招手,用那同师尊别无二致的微沉嗓音说:“过来。”
“呃……”将夜才不过去,他心中有数的很。
低头望了一眼「师尊」脚踝上流动的金色光晕,便了然了。
只要他不靠近,其实这妖邪也奈何不了他。
站着的「师尊」身后是六个疲惫地斜靠在墙边,一齐将目光投向他的「师尊」。
而那试图朝他走近的「师尊」不肯罢休,依旧牵动脚踝想朝他走近。
脚踝被金色的光勒出血痕了,淌出墨绿的汁液,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得,依旧用那双桃花眼看着将夜。
和师尊的眼很像,又不太像。
师尊眼底是温和的,有时候也是冷冽的,似朦胧了一层薄纱,让人看不透。
而眼前的桃花眸却是温柔缱绻,像是冬日暖阳化开了冰,带着春汛汩汩淌出山涧,润泽了芳草野花,也易浸润人的心田,足以将干涸冷硬的土壤滋润成肥沃的田野。
能夺魂摄魄一般……
将夜对着那双眼望久了,心中竟有些憷涩,像是绵密的针在往心口扎,不太疼,却让人不安宁。
“过来。”他又说。
蛊惑人心的嗓音带着令人怜惜的喑哑。
将夜望着那双眼,那张憔悴的面容,仿佛深陷其中,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师尊」的面前。
「师尊」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桃眸里流露出点点破碎的哀伤情绪,又按耐不住激动。
白皙颀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将夜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