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声音大?要不是你那么折腾,我至于那样吗?”
关于外界的那些对云谏不利的传言,将夜以前想过要澄清,要替他师尊挽回风评。
可他发现再荒谬的谎言也会有人相信,他们不是相信这件事本身,而是相信这件事给自己带来的损失有多严重。
利益驱使下,澄清真相近乎不可能。
况且他如今魂灵尚未完全融合,身体虚弱,什么事都做不了就算了,还给他师尊添乱。
就像这次,他离开云谏的视线还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被掳走了。
将夜在搞清楚一般人不敢随意进入魔域后,终于松了口气,甚至生出了躺平的心态。
就算魔域环境很差,百里荒芜,草木枯萎,就算天空日日被魔瘴遮蔽,不见晴朗,但只要云谏不在意外面发生的那些事,他也可以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去。
不晓得是不是云谏神魂中融了他一部分魂魄,他们每次做完,将夜都觉得艰难相融的神魂被安抚很多,就算没有彻底融合,也不会让他太疲惫。
云谏也发现了,便更有理由拉着他,让他下不了床。
如此过去好多时日,除了云谏覆盖着白绡的双目让将夜每次看着心底就很难过之外,一切安好。
他们倒像是在此隐居,不问世事,安宁祥和地过日子。
唯一让将夜担心的是腓腓和小青藤的安全,但火凤衔来他们的书信,说腓腓带着小青藤脱险,已经在赶来与他们汇合的路上了。
将夜终于松了口气。
魔域的天空虽极压抑,这里虽然很不适合人类居住,但他和他师尊到底不是普通凡人,适应适应也没那么难。
将夜甚至让火凤去外面找来一些花种,撸起袖子就在树屋外栽种起来,漆黑的焦土不适合凡种生长。
但没关系,将夜记得千年前在彤岫山的时候,自己是如何用他的灵液灌溉草木的,因而就算环境恶劣,他悉心栽种的草木也能发芽生长。
将夜认真栽种着绿植,云谏这个时候就倚在门框边,用神识看他。
但到底没了眼睛,不能真实地看清将夜面容,不能捕捉他每一个笑靥和表情,只能感受到将夜在何处,在做什么。
仅仅如此,就已让云谏极为满足,记忆仿佛迭回千年前的彤岫山。
他压在心底一直没问出的话,也找到了答案一般。
床上床下,将夜的表现都绝不止是仅拥有某一半魂灵,他晓得他的将夜已经记起很多了。
少年卷起袖子,小臂在满手焦黑土壤的衬托下极白皙,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一抬头就瞧见他师尊一袭白衣,抱臂倚靠在门框边上。
云谏感知到他看向自己,问道:“你累不累?过来喝点水吧。”
树屋外的檐棚是一架郁郁葱葱的葡萄藤,那是被云谏用灵力催生出的植物,繁茂的藤棚下是木墩削平后的桌凳。
云谏走过去,给将夜倒了一杯水。
还没说什么,少年就丢下手中的花种,忙不迭奔过来,皱眉道:“你别烫到手!”
就算知道云谏依靠神识一样能视物,将夜还是心疼地不行。
云谏湿润了布巾,捧着将夜的手一点点擦干净污泥,浅笑道:“无碍,栽种这么多花草,看来你是真打算在这里长住了。”
说着,往将夜嘴里塞了颗浆汁鲜美的葡萄。
“嗯,有什么不好的吗?”
将夜皱眉嚼着,也往他师尊嘴里递了一颗,瞧云谏因酸涩而皱眉,他捂嘴笑道:“催熟的没有自然长熟的好,这里不见日光,果子都甜不起来的。”
说着,又握着他师尊的手,柔声道:“外面虽然很好,但对我们似乎不太友好,其实,我在哪儿都一样,只要你在,我其实很容易满足,也很好养活的,我觉得这里很好。”
云谏无疑是感动的。
将夜还是小溪流的时候,就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要将他困在一个地方,他绝对忍受不了。
现在却为了他甘愿被困囿在这种蛮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