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切眨巴眨巴眼,似乎没跟上源赖光的脑回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默默收回扣在他手臂上的手。
他想了想,瘪着嘴道:“去睡觉吧。梦里的你不会用三十几度的嘴说出零下三十度的话。”
说完,他梦游似的走回房间。
留下源赖光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被这傻乎乎的小伙子吐槽了。
不应该啊,鬼切这是跟谁学坏的?
……
第二天清晨,黑泽阵是醒得最早的那个。
他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但多重梦境带来的疲惫和头疼脑胀感一点没少,全保留下来了,以至于睁开眼后有三秒时间人是恍惚的,看什么都带重影。
黑泽阵甩甩头,按着酸胀的太阳穴坐起身,不经意地一扭头,就看到靠门的一侧,源赖光端端正正躺得笔直,而睡在他身边的鬼切却像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脑袋都搁他胸口上去了。
这一幕,乍一看刺眼,仔细一看奇怪。
黑泽阵歪了歪头,仔细观察鬼切的动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发现,鬼切对源赖光的拥抱与其说是一种亲密举动,不如说是禁锢,就跟怕他在睡梦中跑了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每一个部位幻化为锁链,牢牢束缚着这个男人。
如此举动看似病态,但放在他们俩身上,倒是合情合理。
但这并不妨碍黑泽阵感到不爽。
他轻手轻脚地越过田沼要,在源赖光与鬼切旁边蹲下,试图分开他们两个。
黑泽阵先抓住鬼切揽在源赖光腰间的右臂,费了点力气想要将其拽开。可他一用力,鬼切就也跟着用力,你来我往间,鬼切的手没松,源赖光差点被勒醒。
黑泽阵垂眸盯着鬼切的睡脸:“……”
我哥一个电子机床都切不开的钢铁直男,你却这么黏着他,难道你上辈子是吸铁石吗?
黑泽阵不想放弃,眸光一转,又盯上鬼切勾着源赖光小腿的脚,伸出铁钳般的爪子……哦不,双手。
然而鬼切腿脚上的力道不比手上轻,甚至下脚比下手还狠。
黑泽阵越用力地拉扯,他就越使劲地往下压,大有你努力你的,我大不了跟源赖光的腿骨同归于尽的架势。
为了源赖光的身体着想,黑泽阵最终选择放弃。
“你通过了我的认可。”扯了扯嘴角,黑泽阵冲熟睡的鬼切露出一抹核蔼可氢的微笑,“我哥以后就交给你了。”
说罢,他面无表情起身,离开房间。
在院子里,黑泽阵用昨晚用过的洗漱工具洗脸刷牙完毕,随后穿上大衣,套上围巾,决定出门溜达一圈,认认路,以后方便自己登门拜访。
他总不能每回拜访田沼要都拉上源赖光一起,有这么大一盏探照灯在身旁,他要如何跟田沼要培养感情?
虽然心智不全,记忆残缺,但基本的常识认知他还是有的。
吐出一口白气,黑泽阵轻轻推开院门,一边低头拢着围巾,一边慢悠悠往外走。
他眉眼低垂,微微抿着唇角,看似寻常的动作却削弱了过于凌厉的气势,淡漠的神色间透出一点温和来。
“咔哒。”
仿佛有一声极轻的金属碰撞声闪过,黑泽阵警觉抬头,目光扫视四周。
他有一双本该冷酷的碧绿凤眸,落在他人眼里却清澈得仿佛一眼便可望尽。
高大的樱树后方,深褐色枝条上已随着春风的偶然路过,结出几朵幼小的花苞。
赤井秀一站在阴影下,死角中,手里把玩着一只略显陈旧的打火机。
他的身旁架着一把枪,,他曾用这把.枪打伤过某人,之后也始终没换过,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忘初心。
赤井秀一合上打火机盖子,仰头望向前方,尚不明亮的晨光里隐隐掺杂着一缕红色,不显眼,却格外刺眼,尤其当他看到那缕红色最终落点的时候。
黑泽阵站在与他只有五米之遥的地方,左顾右盼的不知道在找什么,却并未发现自己米色的大衣背后粘着一粒红点。
赤井秀一背对着他垂下眼帘,却抬手挥了挥,姿态散漫而慵懒。
片刻后,那粒红点从黑泽阵衣服上消失,而他也放下手臂。
“奇怪,我怎么觉得附近不只有我一个人?难道又有……”妖怪?
黑泽阵咕哝了一句,但也不多探究,沿着田沼家的寺庙绕圈认路,顺便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他离开之后,赤井秀一从口袋里掏出无线耳机戴上。刚一开机,里面就传出安室透冷沉的声音。
“我已经解决了那家伙。不过,你是怎么找到他的……我是指黑泽阵。”
“出来旅游时偶然遇到,还说过两句话。”赤井秀一点上烟,抽了一口,“别在他身上找什么人的影子,那只是个无辜的普通人。”
“你的私心很重,并且毫不掩饰。”安室透嗤笑着说完,果断中止通话。
闻言,赤井秀一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
“跟你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