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未料想,赵时韫竟低下头,热气吐露在她的手背上,唇轻轻摩挲过她的手背,那一瞬间,云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真的要咬啊。
算了。
做人要说话算话。
希望他咬了以后就不再记恨自己。
云雀颇有壮士扼腕就义的勇气,她闭上眼,眼睫不停颤,身子抖得和筛子似的。
片刻后,赵时韫忽地笑了。
他身子后仰倒在床上,声音带着笑意:“你走吧。”
云雀紧张,软软娇娇地问:“你不咬啦?”
赵时韫轻嗤,“狗咬我一口,我总不会去咬狗一口。”
云雀:“……”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下了床,一边整理褶皱的衣服一边口不择言道:“那你还说自己是疯狗呢。”
话音刚落,感觉房内的气温就低了一些。
甚至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云雀背对着他,腿一软,差点摔倒。
只听赵时韫漫不经心道:“不是说什么都没听到么?”
云雀咬唇,“就……一点点。”
她又要被吓哭了。
赵时韫没再说话,云雀三步并两步地出去。
终于,她吐出一口气。
夜宿笑着问:“云雀姑娘,谈完了?”
“嗯。”云雀答完就看到了窝在夜宿怀里的猫,正朝着她喵呜叫,云雀立马走过去,“我说怎么找不到它了,原来又跑到你们这来。”
“嗯。”夜宿道:“昨个儿就跑过来了。”
云雀伸手抱过猫,“给你们添麻烦了。”
夜宿还有点舍不得,“没事。”
云雀抱着猫穿过长巷回到百花坊,花娘问她做什么去了?
她也没什么心劲儿,敷衍地答了句,回去便摊开被子躺在床上。
她帮不到芸娘。
芸娘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她心里难过。
唯一能救芸娘的只有赵时韫了。
她睡着了连做梦,梦里都是赵时韫。
可赵时韫严肃地拒绝了她。
云雀晚间又去看了次芸娘,坐在她床边陪她说说话,也都是她一个人絮絮叨叨。
而秋月晚些时候和她聊起来近日嘉陵城里的大事,说圣上要给姜贵妃盖摘星楼,还说沈家姑娘被赐婚给了定南王,大抵沈清南不日便会回京。
沈家姑娘自是沈明珠。
她说这些的时候云雀只静静听着,没跟她讲,其实太监来宣旨的时候,她便在那里听着,自是知道的。
赵时韫要娶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尽管他被贬为庶人,可说到底也还是圣上的亲侄子,一脉相承,怎么都比她们这些下等人好。
云雀现在想的都是怎么拿到十香散,救芸娘醒来。
过了一日,有人寻到了百花坊来,先寻花娘问了话,没多久,花娘便喊了云雀来。
云雀进去时一头雾水,只见眼前人一袭深蓝色衣袍,脸上褶皱略多,看上去四十余岁,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说话也是极谦逊。
“请问姑娘今年芳龄几许?”
“十五。”云雀犹豫着答。
她好奇地看向花娘,花娘却只道:“实话实说便是。”
云雀便听了话。
“家是哪里的?”那人问。
云雀摇头:“我记不清了,我五岁就到这里来了。”
“那你可还记得家中几口人?姓甚名谁?”
“家里四口人,姓丁。”云雀想了想道:“可我母亲说我是捡来的,并非亲生。”
“那你可记得自己的生辰八字?”
云雀皱眉,“您等我片刻,我去房中取来。”
她娘当初将她卖过来的时候便把她的生辰八字都给了她,还有她脖子里戴的一块玉,当时她娘说,本来她爹是想把那玉卖了的,可顾忌到这可能是她亲生父母留下的线索,便一直没卖。
她们对她也算仁至义尽。
所以这些年云雀一直都没怨过她们。
云雀将生辰八字取来递给那人,终于忍不住问:“您要做何?”
而那人忽地热泪盈眶,“小姐,这么多年,我们终于找到您了啊。”
云雀诧异,“什么意思?”
“您是沈家的小姐啊,当年夫人在庄子上生了您,结果被接生的婆子给偷去,不知扔到了哪里,这些年老爷和夫人一直在私下寻您,前些时候才有了眉目,一路寻到了这里来。”那人道:“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坏的。”
云雀却看向花娘,她不懂这人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寻到了亲生父母么?
“你的意思是,我是沈家小姐,当年被偷了?那我的亲生父母呢?他们是谁?”云雀心头一连串的疑惑。
尤其是这个姓氏。
在嘉陵城里,姓沈的高门大户没几家。
管家杨保平抹了把老泪,笑着道:“小姐,您的父亲是当今随远侯,母亲是曦兰郡主,您的大哥是御林军中林将,二哥已是会元,如今在云州松鹤书院就读,等着参加明年春闱。”
云雀手中的玉佩忽地摔到地上。
竟然……真的是那个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