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张嬷嬷在张氏耳边轻声嘀咕时,张氏胸中已是气血翻涌,此时她看着关婉清的这般作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冷笑了一声。
关婉清竭力镇定下来,道:“老太太对久违的故人,就是这般相请的方式吗?”她见张氏不应答,运了运气,又道:“我并非府上仆役,纵使与你家有些矛盾,也不该这般以私刑了断,传了出去,外头必定都是府上的闲话。”
张氏面上现出嗤笑,对张嬷嬷道:“四年前我屋里有一根温贵太妃赐下的珍珠碧玉玲珑簪不见了,当时府里头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找到。今日我怀疑这根玉簪被眼前的贼人偷了,你让人去把京兆衙门的人找过来,就说我要报案。”
张嬷嬷恭敬道是,对着关婉清啐了一口,出门吩咐人了。
关婉清看着张氏如此血口喷人,怒气冒了起来,冷言道:“不愧一家子都是卑鄙无耻的小人,污蔑陷害张嘴就来。”
张氏看她还是这般不知悔改的模样,索性对着再次进来的张嬷嬷道:“我就说我屋里头怎么前几年一直不见物件,除了簪子外,我记得我还有一件赤金珍珠衫、一对金镶紫瑛垂珠耳环、一根牡丹扭珠宝石钗都是陆续丢失的,你待会再把我库里的东西对一遍,看看还有什么不翼而飞的。上次章姐儿还与我说过,前些年京中三次盗窃就被判了绞刑。待会可要叮嘱一声,让人秉公处理。”
张嬷嬷重重地应了一声,看着关婉清的模样好不解气。张氏的脾气,疾风骤雨时还能有商量,像这般不怒不笑地吩咐事情,多半就是打算来真的了。
张嬷嬷怜悯地看了关婉清一眼,关婉清还以为张氏只是恐吓她,心中羞愤难言:“这几样物件都是老太太当年送我的礼物,老太太现下却出尔反尔诬我盗窃,不怕带累了府上姑娘的名声吗?”她讥讽道,“师傅盗窃,姑娘们同样也学了一肚子鸡鸣狗盗的东西。这才是名副其实的一脉相承。”
张氏微笑道:“我亲生的姑娘已经出嫁了,没嫁的几个,也被你祸害得差不多了。不怕打老鼠伤了玉瓶。”
关婉清咬着牙,挺直背,反唇相讥:“温大姑娘定然不知道自己的亲娘这般无恶不作。”
“这就不劳你担心了。”张氏悠然地用碗盖拨着茶叶:“我的闺女身为宁远侯夫人,也没人敢当面笑话她。再者说,她见我如此嫉恶如仇,也只会拍手称赞。”张氏说完,抬头看她一眼,接着就挥手让人把她押了出去。
关婉清不就是觉着自己恶心人的方式高杆,让人抓不到错处吗?
那她就让她试试自己被恶心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
差一点,她的女儿就毁了。
张氏只要想起这一点,对关婉清就是无尽的憎恶。一个母亲的怒火和自责相加起来在一起,除了以牙还牙外,其他任何方式她都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