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含章没想到张氏真的把关婉清弄到牢里了。她听说关婉清被京兆衙门的人捉走时震惊了好一会儿。
张氏仍是恨得牙根紧咬:“关婉清还以为我会与她打嘴仗,我恨不得叫她马上去死。”张氏只要一想起她捧在手心里宠了十几年的姑娘,会被教成温晚夏温微柳那样的货色,她就恨如火烧。
温含章觉得她娘在她嫁人后,手段隐晦了许多。换成先前,她必会两个大巴掌下去把关婉清的脸打肿再说。她凑了过去给张氏顺气,手中胸膛不断起伏,她就知道知道张氏这次真的气狠了。
母女两个坐在榻上紧紧靠在一起,张氏摸了摸自家姑娘柔嫩的脸蛋,只觉得心中满满的自责。温含章小时候的女先生,都是她亲自把关过的,但竟然还会发生关婉清这样的事情。
张氏知道关婉清的母亲与侯府老太太有些纠葛,她语重心长道:“打蛇不死反为害。若关婉清有家人来求,你也不要应。”张氏不得不先叮嘱温含章一句,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的儿女,因为她的疏忽受到伤害。
温含章看着张氏的被害恐惧症发作得这般厉害,不由得心头一暖,张氏会这般,都是因着对她的疼爱之情。温含章即使心中对这件事有其他想法,也不想当面拂了张氏的情意。
张氏见温含章如此懂事听话,心中才略略缓了气,但随即又想起不省心的温子明。一想起温子明张氏就窝火。温子明昨夜回来后,居然跑过来让她不要追究李先生。
那孩子面色沮丧,伤心难抑,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着就知道是狠狠哭过了一场。张氏摆出一副严厉的神色不肯答应,他还跪了下来,在院中淋着雨整整跪了半个时辰,张氏终于认栽。
张氏气得胸膛起伏:“你摸良心说说看,我把你们姐弟俩养到这么大,难不成会害了你们?也不想想我们为何会搬出伯府,若不是他偷了虎符,现下还是太太平平的。”张氏只恨自己硬不起心肠让温子明好好醒醒脑子。
温含章只得继续帮张氏顺着气,小小声解释了一番李先生与关婉清的区别。
张氏犹不解气道:“幸得那贱/人没把你带坏了,否则千刀万剐都难消我心头之恨!”张氏只要一想起与温晚夏一起受罚的高老姨娘,还有吞金自杀的朱老姨娘,她就心有戚戚。
张氏一怒之下,整整拉着温含章念叨了小半个时辰。温含章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姿态,不时地点点头,张氏将腹中积攒的怒气全都发作了出来,才觉嗓子发干,温含章适时地递上一碗茶,张氏面上露出满意之色,觉着温含章还是与先前一般贴心可爱。
到了这会儿,嘉年居里的气氛终于没有先时那般紧张了。
温含章拿起一把水墨团扇在张氏身旁慢慢摇着,微微的凉风缓解着张氏身上的燥火。待得张氏的面色舒缓了些,温含章才柔声道:“明哥儿从小就是重情之人,先前爹爹疼爱大哥,明哥儿多少将感情偏移到李先生身上。他和李先生相伴十年,从识字起就受李先生的教导。文章诗词,言行举止,李先生两手都抓,尽心尽力。若不是他如此严厉,明哥儿先时不会怕他如虎。若是李先生是人品低劣之辈,咱们一早就能看得出来。”
关婉清不就是如此才被张氏撸掉的吗,当时张氏觉得她教的内容华而不实,且过于逢迎嫡女,欺压庶女,不是师道之本,这才辞了关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