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惩横身挡在陈娇身前,反手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没想到对方远比他想得更加冷静,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藏身暗处的人,嗅到了气氛的诡异,小心地问他:“需要我去告诉宋警官吗?”
“不,他们是冲我来的,没有波及到你就不要插手,否则你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放心吧,他会发现的。”
姜惩朝来者的方向走了一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回眸看了陈娇一眼。
“对了嫂子,有件事我还要嘱咐你,算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吧,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别人暂且不提,你的话有一件事请千万记住,那就是在这场游戏里,不管面临怎样的困境,都请你积极一点往前看,当你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可以出卖我。”
他又咬重字音强调道:“记住,只有你可以。”
说罢走向了黑暗深处。
看着他的背影,陈娇的记忆忽然回到了某个宁静祥和的清晨,她也是这样静静看着自己的未婚夫朝她回首一笑,出了家门后,她再次见到那人,就是在冰冷死寂的停尸间里。
她伸出手来想去抓住那人,却只是扑了个空。
姜惩拖着伤腿,一步一颤地出了门,吹着湿润阴寒的山风,凝视着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处,浮夸地叹了口气。
“本来你会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让我意外了,做了我的敌人不说,还想来要我的命,小子,挺勇的嘛,谁给你的胆子?”
对方果然是年轻气盛,禁不住他的挑衅,“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冲到他身前,分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嚼碎了他的骨头似的。
姜惩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借着微弱的月光,端详着这个较比此前见时多了些煞气的年轻人。
“太久没参与市局的调查了,都不知道你的近况,小子,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
对方愤恨地瞪着他,也不回答问题,姜惩有些无奈,只能叫出了他的名字:“问你话呢,刘良!”
他是个经验丰富的刑警,一呼一喝很容易使出审犯人的气势,不禁让对方想起了曾经在审讯室里与他共处的不快经历,身体下意识地遵循他的指令。
“……半个月前。”
“怎么放出来的。”
“有人寄了录像带给警察局,里面是一段交际花进男厕所前后的监控录像,他们觉得我不是凶手,批评教育了一下,就把我放了。”
“嗯,关了几个月,你也该长记性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破坏现场,藏匿证物,以后记得做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别忘了自己几岁了,下次再犯可就要留案底了,后半辈子就都毁了,别干傻事,以后再犯浑之前想想你奶奶。”姜惩语重心长地劝道。
一提到苏秀华,刘良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指着姜惩,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知不知道我在局子里时候,我奶奶在家突然发病,没人发现出事,延误了最好的救治时机,她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醒不过来,医生说,要是成了植物人,她接下来只能在病床上靠着呼吸机续命,我现在丢了工作,完全没有收入,又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亲人,我要怎么办!”
姜惩一时哑然,“你奶奶她……”
“她需要做手术清除脑袋里的血肿,就算痊愈了也很可能偏瘫,但就算这样,我也得救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没了爸妈的我不能再没有她!我很缺钱,现在就算是昧着良心的钱我也得挣,所以我想问问……”
刘良支支吾吾地,半天才说出后面的话:“我想问问,你查到的,那件和我爸妈有关的事是真的吗?”
姜惩一愣,很快意识到他跟宋玉祗对刘良父母的分析还只停留在猜测阶段,之后不久他就被限制了调查权限,根本没法通过职务之便或私人关系去要求宿安县配合调查一起已经结了半年多的案子,这件事只有他和宋玉祗知道,绝不会传到刚被放出来不久的刘良耳里。
难不成这小子……
姜惩蹙眉说道:“小伙子,我很想接受你的感谢,但我必须都得说,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调查结果透露给你,你所听到的任何传闻都可能是假的,不要听信谣言。”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必要再跟你废话了。”刘良愤恨道,退了一步,随着对身后藏在暗处已久的人说道:“兄弟们,他是个警察,身份至少也得是个猎人,抓了他,咱们就能拿钱了。”
看着闻声而出三四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不良青年,姜惩举起两手认了个怂,“别这样,有话好说,我是伤员,还就只有一个人,绝对不是你们的对手,打个商量,至少对我温柔点儿,我怕疼。”
为首一个年纪最大的男人啐了一口在地上,推开碍事的刘良,朝姜惩不怀好意地笑着:“别听他胡说八道,规矩咱们都懂,如果大家都对敌人手下留情,那处决时间要被干掉的就很可能是自己,咱们大伙都没这么大度,不想舍己为人,就只能说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