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惩突如其来的崩溃快吓飞了众人的魂儿,就快打120了,好在他还是缓了过来,除了身体有些紧绷之后的乏力外没什么不适。
这一次不是靠着镇定剂的作用,而是凭着他自己的意识恢复了神志,这对他来说是个相当大的进步,晏归觉着有必要抓住这个机会,也就拒绝了宋玉祗中断治疗的要求。
他在纸上写道:“如果不把握住这次,再想让他进入这个状态,还要再遭一回罪,同样的苦,吃一次就够了。”
宋玉祗无法赞同他的做法,争执时,姜惩的反应给了晏归完美的拒绝理由。
只听姜惩粗喘一声,两人都齐齐望向了他,只见他如同沉沦在梦魇中一般,蹙眉怒目微微挣扎着,犹如溺水之人一般,贪婪地深吸一口气。
紧接着他叫出的那个名字,几乎让宋玉祗心跳骤停。
“老梁……别丢下我……”
晏归打着手势示意宋玉祗接他的位置,替姜惩继续遮着双眼,然后执笔记录着姜惩的反应,用轻到勉强可闻的声音问道:“姜惩,你在哪里,你看到了什么?”就像怕惊醒了那人的梦似的。
“我在……我在化工厂爆炸现场,我受伤了,我需要支援!”
宋玉祗很快明白,姜惩这是在晏归的有意引导下进入并重演着那段记忆,就像在VR中亲身经历电影中的情节一样,这是让他理清整个过程的最佳办法,这场漫长的煎熬才刚刚开始,他需要帮助。
果然,对上晏归的眼神后,对方用口型提醒:“配合他……”
宋玉祗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现场指挥中心收到,姜惩,报告你的伤势和位置。”
“腰后中弹,没有伤到要害,我还可以行动。我的位置在厂房二楼的平台上,我和队友失散了,刚刚还听到了枪声,我担心人质的生命安全可能会受到威胁,请批准我向前探查。”
“姜惩,你身上有伤,不要擅自行动,请留在原地等待救援。”
“那伙匪徒劫持了一名人质,不能再拖下去了,请批准行动请求!”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姜惩的选择一直是优先他人的安危,回想起当年在人生中最绝望的时刻与他重逢的画面,宋玉祗鼻尖一酸,话音顿了顿,“允许行动,随时报告你的位置和现场状况。”
姜惩忽然咳嗽起来,方才咬破的伤口残血就挂在嘴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非常憔悴。
宋玉祗和晏归都等着他后面的话,但姜惩就像断线了一样,半天都没连上,两人目不转睛守着他足有七八分钟,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晏归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心道WiFi断了也不至于重连这么半天,想着就算是愣神也该回魂儿了,便试探着戳了他一下。
这一下摸出去可倒好,一直像根木头似的硬/挺着没有丝毫反应的那人竟猝然瘫了下去,身体顺着躺椅的曲线往下滑了几分,随即心电仪发出了与心率过速截然不同的刺耳的警报声。
“我靠,我就碰他一下,这是碰瓷啊!!”
宋玉祗见状也急了,拆开束缚着姜惩的皮带,一边解着他睡衣的扣子,做着心肺复苏的准备,一边朝晏归吼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心脏骤停,给我个解释!”
“解释都写在合同里面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晏归抓起姜惩一只手,暂时松了口气,“指甲没有变色,还好不严重。”他空手握拳,朝姜惩的心前区捶打两下,“人工呼吸,上!”
宋玉祗压着姜惩的额头,抬起他的下巴,放开了他的气道,正要将气息渡入他口里,却在抵上那人的唇前一刻被推开了。
姜惩猛地一口气倒了上来,睁眼扑进宋玉祗怀里,失去平衡后整个人从椅子上栽到了地下,蜷缩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空气,透过间隙发出虚弱的声音:“垃……”
“啊?拉什么,拉手?”晏归犹豫了一下,把手伸了过去。
宋玉祗一把挥开他,挪了垃圾桶过来,姜惩半跪在地,抱着垃圾桶就吐了出来。
等胃里的东西倒空了,他整个人也虚脱了,倒在地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当宋玉祗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只听他迷迷糊糊地叫了声:“疼……”
“哪里疼?”
“头疼,胃疼,哪儿都疼……”
“我知道了,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很快就不疼了。”宋玉祗合上了姜惩拉满血丝的眼睛,回头看向还在药盒里挑挑拣拣的晏归,“给他来一支布洛芬,注意剂量,让他好好睡一觉就可以,别折腾他!”
“知道了知道了。”晏归不甘地咂了咂嘴,“有钱人的钱真难赚,不过我觉着这次,他没有让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任何人失望,你也可以了了心里一桩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