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被认定是危险人物,就算你们两个关系足够亲密,也不能保证他一定不会伤害你,而且造成你这一身伤的凶手正是他,上面不会同意的。”
“那就让我去找你们上面,专案组没权限就找副厅,副厅不准就继续往上,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怎么能把他隔绝在这种鬼地方,让我进去!”
高进和他口中的副厅闻讯赶来的时候,姜惩正在隔离室门口跟周悬大闹,后者只想劝他先把身体养好,此时他们都已经脱险,一切问题都可以从长计议,犯不着非得在这个时候勉强自己,万一真出点什么事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即使是一向看得清时局,大多时候都能做出正确决定的姜惩现在也安定不下心来,搞得众人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尴尬。
隔离室里听见了姜惩声音的宋玉祗忽然抬头,隔着玻璃看到了那人,立刻站到他面前,伸出手来想摸摸他的脸。
因为长期输液,姜惩肿起来的眼睛只能睁到一半,还有此前被打肿的伤,整张脸油光锃亮脱了相,活像个猪头,在玻璃的倒影中看到自己这副惨状的姜惩吓了一跳,急着挡住这张不复英俊的脸,可当宋玉祗把掌心覆在玻璃墙上的时候,他忽然觉着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贴在距离那人最近的地方,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微弱,但依然炙热,果然,他还是他。
姜惩说:“等我,好不容易把你给接回来了,哪有不准跟我花前月下的道理,等着,哥去给你讨个说法。”
他看到宋玉祗一直在重复着一句简单的话,即使他不懂唇语,依然能随着他的口型读出:“我……很……想……你。”
“小玉子,哥也想你。”
宋玉祗见了他心情激动,轻拍着玻璃忍不住出来,一时没控制住让心率监测仪报了警,一群医护闻声赶来,要不是看见姜惩守在门口,怕是免不了来针镇定。
这些日子,姜惩和宋玉祗的故事已经成了护士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下到基层体验人生的富家少爷和门当户对为爱舍身的纨绔公子,好一出双向奔赴的绝美爱情。
看着这对苦命鸳鸳隔着银河默默相望,高进看了一眼旁边身板挺得笔直,中气十足的顶头上司,深吸一口气。
察觉到他肯定是在酝酿着什么坏事,俞副厅还没来得及让他闭嘴,他突然蹦出来一句:“副厅说的是,这俩小子虽然给厅里惹了不少麻烦,但其实也没干什么坏事,看着是挺可怜的。”
一言未发的俞副厅一脸滑稽地挑着眉头,静静看着他表演。
“其实我也有点儿心软,这俩孩子是我看着走到一起的,他俩真结婚都得让我去做证婚人的程度,说一点儿都没有长辈的私心是不可能的,既然这事危害不着别人,他们又这么盼着在一起,你看着也心疼,不如俞帝您就大发慈悲,成全了宋牛郎和姜织女吧。”
“嘶……你又什么时候学会了谐音梗?”
“要是觉着为难,您可以跟我做个交易。”
“哦?你又会了。”
“您那姓周的宝贝三太子可是一直盯着咱们市局的赔钱仙子呢,您要是帮我这个忙,我就做主把他许给太子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怪不得姜惩这小子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看就是你这个老家伙把他给教坏了。你那局长的位子坐腻歪了有的是人想顶替你,少在这跟我胡说八道。”
高进把俞副厅拉到拐角,左右看看没人,肩膀头贴着蹭了蹭那人,谄媚道:“就他们这回发现了新型毒品,阻止其进入我国黑市的功劳,封神榜重排都得给他俩一人留个位置,看我都牺牲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也别端着了,为难那俩孩子你也没啥快感,不如做个老好人,他们记住了你的情,以后还能少给你添点儿麻烦。”
俞副厅脸色一沉,“阻止毒品进入我国市场,指的是被迫用自己的身体销毁世界上仅此一份的纯品吗?我们需要英雄,但也要尽量避免悲剧的英雄,用身体筑成抵御外敌的铜墙铁壁的每一块砖石,都是从人民中来的子弟,他们也是共和国的公民,也是父母的儿女,家庭的支柱,国家的栋梁,失去任何一个人,都是国家的重大损失,老高,你要是开玩笑,我就当没听见了,这话可不能对谁都讲,上面一定会严肃处理这件事,还记得湄公河行动吗?”
高进的神情也凝重起来,端正了态度,“我明白,他们……也会开始行动吗?”
“一定会,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血债累累的罪魁祸首不会逍遥法外太久,他们的犯罪行为还在扩张,收网刻不容缓,我们也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高进深吸一口气,看着俞副厅的眼神深邃而沉重,“我明白。”
俞副厅语气放轻松了些,“眼下我们有自己的事,先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了,有些事你不方便亲自去做,就由我来帮你唱这个黑脸,但你自己也得考虑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他推了高进一把,把那人顶在墙上,伸手拉了拉他歪了的衬衫领子,然后拍了拍他的胸口,“天冷了,多穿点衣服,注意保暖。那两个小崽子有你看着,我这个外人就不去凑热闹了。”说罢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