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落在喜欢耀武扬威的扇手上,无论输赢甚尔的处境都不会好过。
但甚一则不同,和居高临下的扇不同,他是个质朴寡言的家伙,比起嘴上功夫更喜欢在实力上彰显自己。由于术士和体术相关,他一直是训练场的常客,甚至偶尔会夸赞一下队员的训练成果。尽管同其他人一样,保留了禅院家比起血缘更看重术式的冷酷,但比起排挤,他的漠视已让他称得上一个选择。
所以比赛当天,我只要把扇支开就可以足够了。
被直毘人“关心”之后,第二天下午扇便怒气冲冲找上了我。少年径直越过向他问安的阿玲,只不过冰冷的一眼就让我的女仆战战兢兢闭上嘴巴:
“退下吧,我有事问问这位夫人。”
“跟大哥说不想换老师,你在想什么?”
他那样盯着我,就差把”不识好歹“四个字强行写在我脸上了。
之前我不擅长面对男子,一直恐惧于扇动粗的可能,从而处处退让。但经过这么一段时间,我也逐渐摸清了他的行为方式——
真的像母亲所说的,扇是个被兄长阴影压的喘不过气,只能用高傲掩饰虚弱、企图获得他人认可,不断在我身上找补的可怜虫。
真恶心。
真可怜。
简直像是朝母亲哭闹不止的孩子一样,叫人憎恨。
我已经忍受了一个父亲,为什还要费心对待他?
只要这样思索,晦暗的心情便像蛰伏于黑暗的毒蛇,嘶嘶吐出信子。
而或许是因为有了直哉,对这种事平添了几分耐心,当望向少年那抿紧的嘴唇、绷直的脊背时,我竟然也能无地露出微笑。主动遣退惶惶的阿玲,我以温柔而悲伤的目光凝视着扇,头一次没有瑟缩与他人背后,而是主动伸出手掌贴上他的胸膛:
“我在想你的事。”
他明明比我高大、比我有力,但在我接近时,却因为突如其来的触碰而颤抖。仿佛难以启齿的梦魇有了实体,他以炽热的目光注视着我:
“你在说什么?”
没能第一时间拂去我的手掌,质问都显得像是无力的虚张声势。
我微微垂下眼帘,像囚犯在审判长面前,忠诚而无奈地倾吐罪孽:
“我其实一直没什么朋友,是给你送饭的时候才认识常夏的,然后也有了个第一个朋友……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想了很久,虽然我什么做不到,但我还是想你能获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