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闭眼,他搅动了一下火上的铁碗。
冰块终于化了,秦涓喝了一口,水的口感不好,便也没再多喝,他将水端给马儿,马儿高兴的咕噜噜大喝起来。
他吃着热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桑巴干那张粗犷的脸,他沉默了,吃饼的速度也渐渐放缓,直至眼眶开始发红……
他想起桑巴干的东西,那个布包!
他解开胸口的袍子,将那个布包取出来,打开……他不知道桑巴干为什么不交给大鹰他们反而选择要交给他,他甚至害怕他无法活着回去,从而完成不了桑巴干交给他的重任啊!
秦涓打开布包,那是骑兵百夫长的令牌,和左安副将手书的这次任务……
马儿喝完了水,凑过来就趴在他身旁,因为秦涓这里有火堆。
秦涓觉得这马儿好聪明,虽然看着瘦小但很好骑,如果这是桑巴干的马,以后就跟着他吧。
他又想四年前桑巴干也才十三岁,十三岁是骑兵了,桑巴干可真厉害……他还没有看桑巴干耍那个大鼓槌,就再也见不到桑巴干了。
他看着火光,只觉得心里一口气堵着让他喘息不得……他很久没这么难受了。
取出奴奴秣赫给他的小刀将饼切成小块,他甚至在想这个时候奴奴秣赫在做什么。
半年前奴奴秣赫被派去管伙房营出纳,这对奴奴秣赫来说是折磨,奴奴秣赫学语言可谓天才,但算术对奴奴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甚至奴奴秣赫的算术连沐雅都比不上。
还在撒马尔干的时候奴奴秣赫整天要和那些外族商客打交道,吉哈布营要用极低的价钱从商人那里购入粮食,虽然有攻城略地之后得来的,但那些总会吃完,奴奴秣赫对银子根本没什么概念,且他以往花银子都是使劲的花,节约对他来说就是个笑话。
秦涓想,他若能活着回去,他会答应奴奴秣赫以后帮他算账……
那么,求上天怜悯,他想让他算账算到死都可以。
火已经熄灭了,附近的干草快被他烧光了。
太冷了……秦涓裹紧衣服,仍旧觉得冷,他忍不住了靠在了马儿身上,可是还是觉得冷……
寒冷让他睡不着,可他已经很困了。他想再这样下去他不是被困死就是被冻死……
还有很久很久天才会亮,等太阳出来这里就会逐渐暖和,可是他甚至怀疑他无法等到太阳出来。
正月行军是沙漠草原的大忌,但为什么黑子狗一点都不怕冷?这么冷的天他们跑得很快,而且他们的马看着并不高大……和他骑的这一匹差不多……
不想黑子狗了。他又想到两年内拿了两次骑射第一……可讽刺的是第一次出任务他一直在逃命,甚至现在弓箭都逃没了。
可真讽刺……
终于在碳火的余温散尽,马儿冷的马蹄子都动弹不得,沙面上结了细小的白霜,秦涓的意识彻底的被困意和寒意击碎,他昏了过去。
秦涓不知道自己再一次与死劫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