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应该有告知你,我和曰曰去大斡耳朵时拜访那些家主,当夜去了你家,我们在你家落榻了,旦木带我去你的清心殿,我因为很困了……”说到这里秦涓红了脸,“就躺在你的床上睡着了。”
“那一次我梦到了一艘宋国的大船,大船上有好多人,其中一个身穿着白衣红裤的人对我说他姓伯牙兀……在今天我看到你阿爹这装束。”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奇事!”秦涓惊呼。
如果人的灵魂在弥留之际会回到常住之地与人作别,那狐狐的阿爹是否就是在他抵达大斡耳朵城那几日去世的?
秦涓不敢想,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狐狐的阿爹为何要入他的梦中,他不是应该去找狐狐吗?
或许这只是一个梦,他不该多想的。
可赵淮之更愿意当这是他阿爹回大斡耳朵找他了……却见到了睡在他的床榻上的秦涓。
如果是这样,至少他可以认为,他的阿爹已见过秦涓了。
“我可以当作阿爹见过你了。”赵淮之笑着搂住他的腰。
秦涓愣了一下,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当他耳根子都红透了的时候,赵淮之说道:“我们带阿爹回家。”
于是,这一日,迎着冰域的风雪他们即将踏上了回大斡耳朵的路。
在临行前秦涓想到了那一匹白里透粉的马儿。
“赵淮之你在前面五里路等等我,我有事要进城内一趟,我很快就回来啦!”秦涓笑着说道,因为笑的太开心了,两粒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赵淮之都看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时秦涓已骑马跑远了,他让一个骑兵跟上去,顺便还能让那骑兵去给长老府中轩哥的旧部报信他要回去了。
不过他心里已起疑,什么事让秦涓这么开心?
他不禁叫来他去长老府时留下来看住秦涓的骑兵。
骑兵想了想答道:“他那日找属下要了两锭马蹄银。”
“……”这是干啥?不会是在这里养了小白脸吧?
赵淮之没有停多久沉着一张脸骑马走到前面去了。
骑兵们一脸懵的跟上。
两个时辰后秦涓追上了他们。
回来时还用马车驮了个什么回来……因为隔的远,他们没有认出来是什么。
有骑兵喊道:“您这是去搞的冰域特产?”
早说啊,他们会帮忙安置的。
秦涓听见了,快马过来,一脸生气的低吼:“你才是特产呢!这是我的马儿!”
“??”骑兵们疑惑的走上前来。
只见马车上躺着一匹状态不怎么好的马儿,可能是得了病,或者是刚出生的马儿?
“您带着这么大个累赘干啥啊,有什么马非得买回去的吗?”
“不是买的,别人送我了。”秦涓依旧冷着一张脸,甚至还叫来了军医。
老军医:“可使不得,我是医人的,医不了马。”
秦涓:“我只是让你给它检查。”
“……那我也不会呀。”
“不会也得会,它快死了。”秦涓难过道。
他去马行想买这一匹马,马行的马夫告知他那日他走后,这只马儿吃干草吃坏了肚子,连着病了几日,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
见他是过来买他的,便对他说道:“你们也是有缘,我见你是诚心想买它,这样我把它送给你了,如果救不活了,我想它也是希望你陪它渡过最后的时光的。”
秦涓听的难受死了,还花钱买了一架破马车驮着马回来。
众人听了这个故事,虽说无语,但也能理解了。
秦涓低沉的声音说道:“我那日一去马行它咬住了我的衣袍不放,我还以为这是个小机灵,原来是个憨憨,吃个干草都能吃坏肚子……”
骑兵们安慰他:“这马儿喝了几个月马奶之后就得喂干草了,不然它不好长大……它若不能吃干草这以后啊很难养活的。”
“那怎么办?”秦涓担忧的问道。
一直没说话的赵淮之,明显感受到自己被忽视了,秦涓回来后一直在说那一匹马儿……
赵淮之幽冷的目光落在那马儿身上,通体雪白带着粉嫩的粉……
果然,少年狼喜欢外表美好的事物,连马也一样。
不过这马儿怎么这么眼熟……越看越眼熟。
呵,可不是吗。
像极了当初的伯牙兀·狐狐。
想到这里赵淮之心里好受了许多。看着那马儿突然笑了……
也是这一刻,秦涓突然看向赵淮之,见赵淮之看着他的马儿在笑,那笑容浅浅淡淡,却温柔进了心里,他激动的跑过来:“狐狐也喜欢它对吗?”
赵淮之没有说话,而是对他招招手。
秦涓离他更近了一些。
赵淮之低柔的声音淡淡道:“过来。”
秦涓思绪都飞了,像是中蛊一般上前一步。
赵淮之将他头发上的雪花拍掉,解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给他系上。
“……”这么多人看着,秦涓尴尬的不知所措。
赵淮之可不要这个时候找他讨要亲吻,那样他会尴尬死的。
生怕赵淮之下一句就是“吻我”,秦涓赶紧说道:“狐狐,你给我的马儿想个名字吧,嗯,可以吗。”
赵淮之凝着他,摇摇头:“你的马儿你自己起名。”
“……”秦涓有些失落。
这时老军医在后面喊道:“大人您过来一下,我刚才给它施针,它将一些东西吐出来了!”
“什么……”秦涓转身跑向马车。
只见马车上一大滩秽物,马儿喘着气。
“帮忙烧点热水。”秦涓说着,骑兵们已帮忙架起了篝火。
秦涓坐温柔的抚摸着马儿。
热水烧好后,他喂给马儿喝下,这时他见到马儿缓缓睁开眼睛。
“……天啊,醒了。”有人惊呼道。
老军医擦了一把汗:“若是躲过这一劫它应该是能活的。”
秦涓点点头。
赵淮之淡声吩咐:“休息一阵后,可以启程了。”
约是路上第十五日的时候,马儿有精神了,从以往每日只能睁开眼睛一会儿,到现在大半日都很活泼。
再过了几天,马儿离开了马车,开始下地走走了。
他们给马儿吃的是豆子,这只马儿娇气只吃豆子。
一般军用的马儿是吃干草和豆秸混合的粮草。
可是这马儿吃豆子不说,还恨不得吃煮熟了的豆子。
“你这马儿一个月能吃掉二十几两银子这以后养的起吗?”有骑兵打趣道。
这可和在大斡耳朵的花楼子里养个小白脸是一样的价啊!
秦涓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他。
大不了以后多赚钱呗!
“你可别不信,越长大越能吃,会把你吃穷的!”
“我放羊,一年能放出三四百只小羊羔,再努力一点,把小羊羔养大,又会变出新的小羊羔,我才不会担心它吃太多。”秦涓解释道。
“你不是要跟着公子去大斡耳朵吗?你要去哪里放羊?”老军医胳膊肘戳了戳他。
“我去大斡耳朵作甚?”秦涓疑惑道,“哦,你是说去狐狐家里住吗?住上几日也是可行的。”
“只是我许久未回去,大永王会担心我的,他若是找我找疯了,我会很抱歉的。”
老军医诧异的看向秦涓,想说什么,却也没有问下去。
秦涓给马儿喂了水和豆子,让马儿跟着他们走,虽然马儿走的慢,但他骑着马比马儿走的还慢。
如此又过了几天,赵淮之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又懒得为此事找秦涓,只是吩咐他们行军速度照旧,让秦涓自己磨蹭去。
没过半天,秦涓发现自己掉队了……
“……”无语了一阵,驾着马儿去追赵淮之他们,也没追多远,远远的看到骑兵的队伍。
他长吁一口气,回头只见小白马跑的乐呵呵的。
小白马狂奔过来,还亲昵向他眨眼睛。
秦涓这才知道这马儿是能跑快的,是他把它想的太没用了。
“真是匹好马,这么小,腿儿都没有发育完全就这么能跑,这以后还得了。”秦涓大笑道。
不过他又开始苦恼,还没给小白马确定下来名字。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名字,只是暂时还不敢用。
入夜了,赵淮之让人在前面扎营了。
秦涓追上去的时候,他们正好把饭菜做好。
“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吃吧。”军医将一大钵子饭菜递给秦涓。
秦涓接过来笑出洁白的牙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吃过以后去看马儿,一个骑兵告知他,马儿已喝了几桶的水了……
“这么能喝水……”
那水是泡过豆子的,马儿特别爱喝。
站了一会儿,他进营帐的时候,赵淮之已经睡下了。
秦涓坐过去,将炉子里添了一点木炭。
赵淮之背对着他,睡的很沉。
这几日赵淮之都不亲近他了,叫他还有点不习惯了……
虽然他不想承认。
给赵淮之掖好被角,他走向营中另一张床榻,躺下去。
狐狐的营帐可真暖和,他没有想到狐狐是怕他进来觉得冷。
他想到狐狐的阿爹那张与朵颜氏家主柏有几分相像的脸。
他甚至有些怀疑伯牙兀氏家族也与朵颜或者纥颜有姻亲了。
或许吧,谁知道呢。
他没有思考多久,进入了梦乡之中。
次日被叫醒是凌晨天未亮。
“起床,用早膳,赶路。”赵淮之简短的几个字,让刚刚醒来的少年狼蓄了一肚子的起床气。
嗷!想咬人!
赵淮之怎么对他这一副死样子!太过分了!
秦涓慢吞吞的穿衣,慢吞吞的吃饭。
连一向脾气很好,耐心很足的狐狐都要发火了。
“?”那只美貌的狐狸一个森寒的眼神递过去。
少年狼心下一紧,又蛮不服气的加快速度。
没睡好的少年狼在马背上抱怨伯牙兀氏的行军严格,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猫晚,赶路比狗累。
嗷!
嗷!
赵淮之猛地回头:“你嗷什么?”
秦涓没有意识到,自个儿在生闷气的时候已经连嗷三声了。
脸颊胀的通红,尴尬的说道:“晨起练、练嗓子。”
“……”骑兵们都听着无语了。
他们走了没多久,突然听到了异动。
“从东方传来的,什么声音?”骑兵们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