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别枝离开的次日,沐雅带着桃花他们回罗卜,秦涓抽空相送,至三十里外后归可失哈儿。
秦涓刚回来没多久,李鲤荷来可失哈儿了。
李鲤荷这段时间去了哪里秦涓不清楚,但今日归来的李鲤荷风尘仆仆,连头发丝里都夹杂沙子。
“可失哈儿这么大的雪,你别告诉我你是横穿塔克拉玛干过来的。”
狼龇牙咧嘴的笑,李鲤荷不管他怎么笑,脏兮兮的手抱起面前的烤ròu • biàn啃。
“我已经二十九天没沾一丁点肉了。”吃饱了,李鲤荷对秦涓如此说道。
秦涓不信他的鬼话,但又问:“你去哪了?”
李鲤荷一听,又陡然不说话了端起羊奶碗,大口大口的喝。
秦涓微拧紧了眉,显然李鲤荷是不想告诉他。
“行,你吃吧。”他站起来,快步往外走。
门外,阿枣东看了他好几眼了,也不知是什么事。
“嗯?”秦涓看向阿枣东。
“阿奕噶大人叫您过去替他半日,他应该是得了风寒,现在还有些发热。”
秦涓一听问道:“这么严重,找了军医没有。”
“也没多严重,阿奕噶大人自己说躺半日就好了。”
“行,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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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可失哈儿都在等虎思斡耳朵的捷报,似乎没有人会觉得他们会输,毕竟只必帖木儿带来了三万人的骑兵,还有雪别台的人,他们骑兵及步兵加起来定然是够打了的。
剩下的战事,顶多是时间久和时间短的问题。
几乎都是这么想的……秦涓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二十多天后传来了消息,只必帖木儿的大军被塔塔王袭击,受到了重创。
这是最近的一个消息,至于现在的情况如何他们还在等驿兵。
一直等到腊月二十,等来了带着一部分伤兵归来的狐狐。
狐狐说大军还剩不到三万人……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数量?还是……
秦涓不敢细问了,只觉得头皮发麻,背心都是冷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只必帖木儿明明是胜利在望的,那个塔塔王为何能这般厉害。
秦涓无奈的想,他回罗卜的时间看来又要推迟了。
似乎这里最了解塔塔王的,应该只有赵淮之。
可是赵淮之从不曾提过他的这个师叔。
秦涓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知道这场战役一日不结束,他就得留在可失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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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纸调兵令的到来,只必帖木儿以扩端王的名义,强制点兵。
调兵令的意思是,塔克拉玛干以南四城可失哈儿、押儿牵、斡端、罗卜及北部的哈儿密这五城中,只要年龄在十五到五十五岁之间的,属于军民或奴隶兵的人,都被强制征用。
只必帖木儿这一作法,有没有其他目的,还不清楚,但现在这个强制调兵,也确实能解决燃眉之急。
只是,搞得不好就是饮鸩止渴。
只必帖木儿的人传话,在调兵令颁布之后半个月内凑齐两万将士。
如此强人所难,也是在强大永王所难。
这五城中大永王占二,纥颜占二,剩下一个斡端是只必帖木儿的阿爹的管辖。
但与纥颜与扩端王都不同,罗卜和押儿牵是大永王的全部,而不是部分。
这无异于是在宰割大永王的军队。
七年休养生息,大永王几乎是从无到有。如今大永王又该怎样做,才能趋利避害,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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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奕噶对秦涓说他明天要去一趟押儿牵。
“可是你的风寒不是还没有好吗?”
秦涓听军医说断断续续这么久了,阿奕噶的风寒是反复在犯。
“没事,一个小风寒而已,哥是什么人啊,大伤都不怕还会怕这个。”阿奕噶展眉大笑。
秦涓见他精神不错,便也信了他的话。
阿奕噶灌了一口热水继续道:“如果调不出来这么多兵,也只能……”
秦涓当然知道如果此行阿奕噶在短时间内凑不齐人,又将赢了新一轮的“征兵”。
……说好听点叫征兵。
在调兵令彻底实施之后,此前五十岁以上被调去耕种、放牧、从事手工业的士兵或者奴隶兵,都将再度拿起他们的武器。
“其实我们也别太悲观,五十岁的老兵可比小兵们打仗有经验,毕竟都是经过生死,活着回来的。”阿奕噶看向秦涓,露齿微笑。
“嗯。”秦涓点点头,他知道阿奕噶和他一样,也对战争感到疲乏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
但他能感受到阿奕噶身上对战争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