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少爷,很重要的东西吧。”因奴安答道,他没有说谎,是真的不知道。他能知道的就是少爷挂在脖子上很久了。
秦涓除去坦荡,他又是一个敏锐到敏感的人,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就是看着一个东西,明明不认得,就觉得这个东西他应该见过。
他在意这种东西做什么?
一个马贼的首领还和他有什么渊源不成?真是笑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秦涓放下手中的东西,那东西很快贴在姚四郎的胸口,甚至还发出几声响声,那个小东西上有四个小铃铛,有三个已经哑了,发出声音来的只剩下最后一个小铃铛。
秦涓将马贼们交给阿枣东,让他负责教化他们。
而他骑着七哥去庄子找万溪去了。
万溪那边很忙,忙着往地窖里填粮,所以秦涓也一直在那里忙活,直到五六日后才回军营。
回军营以后,阿枣东向他抱怨马贼们不好管束,觉得这事还是让秦涓自己来。
阿枣东甚至觉得把马贼们送走更好。
秦涓明白阿枣东的心情,毕竟他儿时长期接触过军营里那些不受管制的奴隶兵。
*
秦涓出现和阿枣东出现的时候完全不同,马贼们见秦涓来了,那叫个安静。
秦涓对他们说:“从今天起讲你们分到伙夫营和马厩,一年后骑兵考核,合格者有骑兵资格。”
“凭什么啊,你不是说让我们当士兵的吗?”
“我的营里煮饭和养马都是士兵做的事!”
“……”
“谁做不来,受不了这个苦,就趁早滚!我的军营里要的是男人!”
他这般一说,都不敢吱声了。这tā • mā • de谁要是说想走人,不就不是男人了吗?!
阿枣东见这些人变得服服帖帖的,顿时有些得意,他可是受了几天的窝囊气呢。
“姚四郎呢?”晃眼一看,秦涓突然问道。
阿枣东也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姚四郎,挠头道:“应该是在林子里。”
似乎是怕秦涓说他,他赶紧由补充了一句:“别担心,他不会跑的,他病好些了,就是喜欢发呆,不过给他事他也做,对了!差点忘了跟您说了!他除了话说不利索!但他会写字,会畏兀字契丹字和汉字,是个人才,您可以利用利用。”
毕竟秦涓确实缺一个文官来着。
秦涓一听:“那你去把他找来。”其实秦涓不认为教姚四郎办事,会比自己办事轻松。
阿枣东将姚四郎找回来了,当秦涓看到几天没见又变得蓬头垢面,衣服也脏兮兮的姚四郎,不禁皱起眉。
因奴安过来给姚四郎擦了脸换了衣裳。
秦涓问道:“你不会自己洗脸,自己梳头,自己换衣服吗?”
姚四郎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了一个字:“会……”
“会为什么不自己做。”
姚四郎想了很久才答道:“会忘记……”
秦涓看着他许久,确定他没有说谎,才心平气和道:“为什么会忘记?”
很显然这个问题已经超出姚四郎的认识范围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但是就是忘记了,他每每发病一次,就会忘记很多事情。
马贼们陆续去干活了,因奴安离开前对秦涓说:“你那次问我的,我说不太清楚,也不想去回忆了。但是少爷他曾经是很好的……老爷没死以前我们生活在中都,老爷做很大的官很大的生意,我们活的很好,就如你所猜到的,他一开始真的是锦衣玉食的少爷,只是命不好。”
因奴安说完,行礼,离开了。
秦涓再度看向姚四郎,突然他伸手去摸姚四郎的脖子,直到摸到那根绳子,他扯出那根绳子,直到那个东西从姚四郎的衣领处钻出来。
姚四郎的目光终于变了,他一把握住秦涓的手,护住他的东西。
很显然,秦涓是有意允许姚四郎这么做的,他若真的想要这个东西,姚四郎碰不到他的手。
“这是什么?”秦涓低沉的声音问道,“你或许是记得的,不然你也不会有反应,我不是医者,但我觉得你这样更像是在逃避一些事,或许你是受到过刺激,既然你的学识还在,就说明你是可以走出来的,但你这样连生活自理能力都能遗忘,你觉得这样活着很好吗?”
他的话是无情的,可是他的声音是柔和的。
他一个用力,扯断了姚四郎挂在脖子上的绳子,那个东西落在他的手中,姚四郎就这么怔怔然看着他,眼里蓄满了泪花,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秦涓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等你真正像一个士兵的样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梳着干净的头发,穿着干净的衣裳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会把这个你觉得重要的东西还给你,原封不动。”
当一个人觉得迷茫,没有活下去的希望的时候,是希望有人拉他一把的。
他经历过,他六岁时就懂了这种感受。
那个时候,拉他的人是奴奴秣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