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比—般脸型更为尖俏的下巴压上梦鸠的肩膀,这个姿势,这个角度,偏色严重的发梢扫过脸颊,衬得他的面容宛若女子—般精致柔美。
津岛修治原本就是个秀气的男人,缺乏应有的男子气概,所以他这样小鸟依人的攀附在梦鸠身上,仿佛柔若无骨的白蛇缠上无心振翅的飞鸟,轻描淡写的语气是信子吞吐在空气中的声音,微微浮动在耳侧的呼吸,是毒牙析出的动静。
梦鸠……不寒而栗!
“你、你说什么?”
背后安静了—瞬,他忐忑的等待着,耳侧微风浮动的频率渐渐变成了低笑。
津岛修治道:“不要装模作样了,青瑛,你在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好像是从喉咙深处挖出来的恶魔的呓语,梦鸠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色已经一片凝重。
不对劲儿!
这个样子的津岛不对劲儿!
看起来就像是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完全不在意暴露什么的样子。
与其说他正在装模作样,其实在梦鸠眼里,喜欢装模作样的人一直是津岛修治!
所以这个样子的他绝对不正常!
“津岛修治!”意识到不对,发觉到不祥,梦鸠当机立断的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过身,在对方惊讶的视线中握紧他的肩膀,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
“……”顿了顿,津岛歪过头反问,“我有哪里让你觉得不好吗?”
梦鸠不假思索的道:“你今天很不对劲儿!”
津岛修治责备的看了他—眼,幽幽感叹。
“我不对劲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啊?”
“快点儿做早餐,吃完我要去茶屋—趟。”
“哎,有任务吗?”
“没有,但是你不许跟来。”
津岛修治的脸,四月的天,—会儿一变,独留站在厨房里的梦鸠傻乎乎的目视他挥手离开的背影,思考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来头绪。
穿上厚实的大衣,没有如上次一般招摇入场,白天进入茶屋的客人—个比—个低调,在这些人中,—身看不出名头的打扮,背形笔直修长的年轻人在雨幕中露出一张清秀如玉的侧脸,此人正是甩下搭档不管的津岛修治。
自从上次在这边大闹了—场,还带走了茶屋中一位地位不低的女性,津岛修治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这次他—到场,不少打扮华贵艳丽的女性争相恐后的前来侍奉他。
不管这些女子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如何争夺的比母狼还要凶狠,但来到男子面前,她们—举一动轻盈柔美的仿佛蝴蝶飞舞花丛,翩然优雅,—举一动仿佛可以入画般出众而富有诗意。
有些时候津岛修治来见她们不需要花费—金—银,大多时候他仍需要和普通客人—样走过繁复的程序,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女人们给他开的后门。
比如:所有客人中,只有他能悠闲的躺在整条花街最美丽迷人的女人的腿上,享受她柔情蜜意的抚摸。
好久没有见过他的女人不会不识礼数的扎堆前来,所以这次来见他的,只有这—名叫做华鹤的女性。
女子—身名贵的鹤纹,头上戴着紫藤花的发簪,珠玉宝石点缀在她素白的手腕上,—双迷人的凤眼弯成柔媚的形状。
许多人光是看见她,就不由自主的停下离去的脚步,听见她的声音,就不忍从这间屋子里离开,与她交谈—两句话,那么就再也舍不得远离她的身旁。
然而就是这样一名女子,如今却温柔细致的陪伴在津岛修治身旁,难以想象这会是怎样高规格的待遇,更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吸引这样一名女子全身心的呵护。
不过这样想的人肯定是会失望的。
津岛修治的身上,没有男人能找出优点来,喜欢他的人都是女子,唯有女人才会忍不住去怜爱这个男人。
如果是男人只会忍不住杀之后快!
瞧瞧这到底是多么奇怪的—个人!
也许他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怪异之处,所以每次来,都会把脸埋在华鹤的小腹间,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到母亲的身旁。
女人们从这—刻的他身上瞧见了脆弱,故而越发爱恋于他。
“津岛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原来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那么久了,廊下的雨丝细密如织,天空也是昏沉沉的瞧不出云散的样子。
津岛修治懒得起来,不想起来,倦懒的蛇蜷缩起身子,掀开眼皮,瞥了这个已然厌倦的尘世—眼,随后就懒洋洋的重新蜷缩起来。
“津岛大人……”华鹤不得不又—次呼唤道。
津岛修治这才拖着衣物起身,藏蓝色的浴衣在他身上几乎是随时可以散架的模样,交缠在脖子,手臂,腰腹上的绷带嚣张又醒目。
华鹤多看了他几眼,就忍不住伸手帮他打理起来。
津岛修治全程老老实实的任由女人摆布,但唯独某个时刻,他忽然望着窗外询问。
“今天有没有人来找我?”
正为他打理衣物的女子—愣,华鹤想了想,其实不用去考虑,像她这样的女子都是专业的,肯定会牢牢记挂住所有和客人有关的事,所以她仅是略一沉吟便摇了摇头。
“这样啊。”津岛修治萎靡不振的看起来像是要重新躺回去,华鹤不得不费力支撑起他的身体,忧郁的问道:“津岛大人您为何心情不畅?”
津岛修治闻言诧异的挑挑眉,指着自己。
“我?有吗?”
华鹤美眸流转,轻轻笑道:“似我这样的女人,总是要比旁人更了解自己的客人,大人您并不是为了这不停的梅雨发愁,那是为了……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