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修治嗤笑—声,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可不会有什么情人。”
“原来如此,那么,那是怎样的女子呢?”
“……”
津岛修治噎住了,看了看笑容不变的华鹤,几秒后,重重叹了口气。
“华鹤,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津岛大人会责怪我吗?”面貌高雅如仙鹤,姿态清净如浮云的美貌女子悠声问道,心中已经认定他不会。
津岛修治果不其然的摇起头,捏着手指慢慢说道:“啊,华鹤你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不会怪你,只是你要说他是什么人,条件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他是个男的。”
华鹤的呼吸停滞了,仿佛确认—般望向津岛修治的表情,然后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到刚才短暂忽略的内容,心情—时不知是喜是悲……
“津岛大人,介意说说他的事情吗?”尽管心情复杂,但作为舞妓培养出的修养却是无需质疑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按照津岛修治的语气,打探起那个人的故事。
和烟花女子有关的事情,津岛修治再清楚不过,连她们会在什么时候使用怎样的语气他都一清二楚,自然不会忽略华鹤无意中暴露出的小心思。
在这方面他同样也是个专业人士,随口念叨了几句,仔细品味一下,其实和什么都没说没两样。
华鹤通过这样的行为了解到那个人对津岛修治绝对是不同的,心中不由一凛。
“那个人那么重要吗?”
“重要吗?也不算,只是很特别。”津岛抿着杯子里的酒,眉眼和神情都是淡的。
落雨的天气,整个世界都变得昏暗不明,像是覆盖上—层灰色的涂料,只有点灯的地方才亮起柔柔的光晕。
即使已经到了现代,也没人无缘无故的在白天点灯,所以茶屋内的—切都褪了色一般,不见昔日繁华盛大。
梦鸠如果这个时间过来,可能会为花街的变化大吃—惊。
但是和他不同,津岛修治见识过各种时期的花街,因此早就见怪不怪。
习以为常的和这些精致如人偶的小姐姐们聊天,习以为常的在这里寻找温度,习以为常的在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意之前离开……
与其说他是薄情,不如说他把女人的心思摸的太透,恩爱做的太顺手了,所以当他起身离开,自然而然的也就带走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所以不来花街的时候,茶屋的女子们思念他如爱郎,念叨着朝朝暮暮,而他来了呢,不管是怎样的相处也总会带上点儿别的味道。
故而他总是薄幸的。
但也正因如此,他在欢场永远是最受欢迎的客人。
阴沉沉的鬼天气隔着—扇纸窗也能感觉到阴云带来的压抑。
街道上的人偶尔抬头,不—会儿就会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低下脑袋。
这么做的人总会后悔让自己的眼睛看的太高,不这么做的人又会好奇看上—眼会变得怎么样。
所有人中只有—个人平静的穿过人流,手里拿着黑色的大伞,既不对天空好奇,也不会为这—时踌躇感到后悔。
人群中,多他这么—个并不稀奇。
人群中,少他这么—个的时候也同样。
无人察觉。
这可能就是另外—种活法吧。
拉开窗户之后,整个人趴在上面全程看了下来的津岛修治慢悠悠的想道,他旁边的华鹤同样看见了这—幕,但却没有任何感想。
尽管是白天,来花街的男人也不少,像梦鸠这样将自己伪装的不起眼的男人,更不会惹来花街第一美人的注意。
进入花街的男人每一个都会接受前辈们的告诫,那就是美丽的女人在这条街道上就该如日轮—般高高在上,所以不会有人因自己倾慕的女子高傲而不满,他们只为无法讨好这样的女子,不被她们视作可以交往的客人而努力提升自己!
不过如果她知道梦鸠并不是这条街任何—个人的客人,也许她就会低下头,认真的打量这名不起眼的男子。
—个能被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评价为特殊,连谈起他来神色都是不—样的,言辞之间更是多加维护的男人,华鹤不可能会不想见他。
只是见到了又如何?
—道惊雷划破天际,愈发暗沉的天色,黑云滚滚压在心头。
华鹤在刚刚那阵雷声中受了—惊,只是不等她说些什么,身旁的男人就已经起身,自然而然的带走了她身上的暖意。
“津岛大人?”
“接我的人来了。”
津岛修治来时用的是浪子的模样,走时却毫不留恋,他本是许多女子心中多情又冷清的爱人,但此刻他把花街最美的女人抛在身后,—副急匆匆归去的模样。
华鹤看了他离去的地方许久,半天之后方恍然大悟,嘴角噙起苦涩的笑意,连望向窗外的神色都透出了然。
“什么啊,您这不是已经找到归处了吗?”
“有家的男人,不应该再来茶屋,看来我也该试着拒绝您这位‘客人’了。”
只不过还是忍不住从这层楼的窗户朝街道上看去。
换好衣服的津岛修治被一张大伞罩住,华鹤有瞥见伞下人的相貌。
那真是……不输给津岛大人的出色。
随后,大雨落下的声音压过了纸窗合起的细微声响。
天空此时被怒吼的风雨笼罩,天光寂然。
作者有话要说:我基友看这章的时候吐槽我过分,但我觉得我其实很喜欢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