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车熟路的往外走,这个时候,远远看到巡夜的两个婆子从庑廊下走过,打着两盏红纱灯笼,一前一后,飘飘荡荡,仿佛这宅子生了两只血红大眼睛,是另一种恐怖。
等到灯火散去,她才再次悄悄地往外跑,穿过花园时,踩上柔软的泥土,她忽然感觉自己是踩在房子的肚皮上。
而她就是它身体里禁锢着的虫。
她鼓起勇气,迈出一步又一步,走出这里。
深夜的风开始冷冽,她只带了一张茶引,以及她唯一从双亲手里汲取的好物——美貌。
角门外最为阴暗的角落里,站着一个身穿皂色澜衫的男子,撑着把伞,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罗慧娘这才发现下起了细雨。
她咬紧牙关,打了个大大的寒颤,走了过去“我来了。”
男子的脸藏在伞下,还用布巾围住嘴和下巴,披了件薄斗篷,冷风一过,从他身上带上淡淡脂粉香气。
他不说话,转身就走。
“嗒嗒”的脚步声在街巷里响起,前面的人成了黑夜的一部分,好似飘飘荡荡的鬼差,来勾罗慧娘的魂。
罗慧娘吓得一个哆嗦,举步不前,惊惶地像是真见了鬼。
男子发现她没跟上,转身招手。
罗慧娘小心翼翼迈出去一步,随后把心一横,大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黑暗中疾行。
雨细如牛毛,附着在头发和衣裳上,悄无声息渗入皮肉里、骨头里,让人彻骨的寒。
罗慧娘第一次发现潭州的深秋居然这样冷。
又冷又怕,怕的她五脏都纠结在一起,互相撕咬,好在这条路是她常走的,可以一直走到黄文秋那里去。
但是他们不到黄文秋门前,只走到街拐角就停住。
黄文秋另有人领了出来。
“慧娘?”黄文秋还提着盏灯笼,看到罗慧娘满脸惊诧。
惊诧过后就是怜爱。
“文秋!”罗慧娘呜咽一声,扑到黄文秋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