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好奇的本能,她起身在窗户上戳出一个小洞往外望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男人身着玄衣,白玉腰带于夜色中泛着寒光叫人不敢直视,冷峻悉数堆在眼角,仍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看清来人的那瞬间,楚橙清晰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一下一下,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时间,陆长舟怎会出现在乾关镇,莫不成他奉命来抓逃犯吗?
楚橙凝神一想,觉得极有可能。她见陆长舟已经下了马,似乎要进客栈来,当即心血涌动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怎么办?继续呆在这儿岂不是要和人撞上?
楚橙十分矛盾,正打算上楼避一避却听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不及上楼她只得闪身一躲进了后厨。后厨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一股湿漉漉的鱼腥味,她捂着口鼻寻到一扇小门出去,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条小巷。
巷子长长望不到尽头,两边零星亮着几盏灯火。深夜,陆长舟就算来住宿也不会在厅堂久待,这么想着她觉得在此地等一会再回房间,免得和人碰上。
他们二人……还是不要碰面了。
哪知天不随人愿,她在巷子站了一会,那阵哒哒的马蹄再度响起,不仅如此还越来越近了。楚橙有点怕,下意*T识往巷子里走,可无论她怎么走那阵声音都紧紧跟随,就像成心来抓她似的。
她不知道,这条巷子暗处已埋伏了不少平阳侯府府兵,楚橙才出客栈时他们就伺机而动了,不过被陆长舟伸手示意拦了下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还要跑到哪里去。
于是,画面诡异地一转,就变成了楚橙在前面战战兢兢地走,陆长舟骑马慢悠悠缀在后头,他眼下十分悠闲,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眸光冷冷盯着楚橙。
楚橙心里似有所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后面紧跟不舍的人是陆长舟。即便没有回头,对方没有出声,但她就是知道。
他做什么呀?
楚橙心跳的愈发厉害,脚步顿了几次始终没勇气回头,只得这么被人赶着一直往前走。
少女身形窈窕,挪着小步子往前移动,不知过了多久,楚橙终于停了下来。她的面前是一堵高墙,原来这是条死巷。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简直不能思考,难不成陆长舟是来找自己的吗?她久久面对那堵厚厚的墙,感觉身后那道视线越来越锐利,仿佛恨不得将她的脊背盯出一个窟窿来。
如芒在背,便是如此吧。
许久,才听身后的男人轻轻呵了声,陆长舟冷声道:“怎么不继续了?”他坐在马上,好整以暇的语气:“楚姑娘不是能跑吗?跑吧,本侯在后面追着,看你能跑多远。”
没有办法,楚橙只得转过身来,刚回头便见一双锦缎黑靴停在她的面前。
陆长舟缓缓走了过来,虽光线昏暗,但楚橙还是看清了他眉间萦绕的那股戾气,仿佛黑云压城般,沉沉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种压迫感,让楚橙不受控制地颤了下。她听到陆长舟问自己:“打算去哪?”
楚橙脸都吓白了,良久才颤声道:“去……去通县的庄子修养身体。”
她放弱了声音,语气有几分讨好,但男人却不满意,质问:“不是说好本侯这两日会上门提亲么?你去通县,到底是修养还是躲我?”
“楚橙,回答。”他一字一顿道,看上去心情着实不大愉快。
楚橙被他逼着,只得如实道:“躲你,你没看我的信吗?我们八字不合,天生命中带凶怎么可以互相冲喜?更何况,那件事我……我也不是很在意。”
那件事,指的自然是宫宴那晚的事。
陆长舟一听,竟是气笑了,他点点头,说:“你倒是洒脱,好的很。一声声软着嗓子求我的人是你,事后答应婚事的人是你,后悔逃跑的人也是你!你既不愿意,当日为何要招我?既觉得不合适,为何要答应婚事?游戏人间,三心二意你倒是玩的明明白白!”
这番话带着怒气,劈头盖脸砸下来一点不留情面,让楚橙当即就红了眼睛。
她忍着泪,胆子也大起来,不住为自己辩解:“我当日不知陆小侯爷心有所属,如果早知道,宁*T愿一头撞死也不找你呢。更何况,我和你的身子这般……”
话未说完,陆长舟便打断了她,“等等,什么心有所属?何人告诉你的?”
“我都亲眼看到了。”说起这个楚橙眼睛又红了一圈,心中酸涩,“你屋子里有木兰花的发簪,汴京人人都知你心仪白家表姐,何须什么人来告诉我。”
她越说觉得火气越大,干脆拉开二人距离,揪着裙子气鼓鼓背过身去,“陆小侯爷既心有所属,再与我成亲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后再把你心爱之人抬进门吗?还是我们和离?既然迟早要结束,还不如不开始呢,我有钱长得又不差,也不愁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