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遍,照片不是寸心发的,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仍然有待查证。”杨戬起身,徐徐踱到凝神静听的李靖身边,替他斟了一杯茶,“但如果硬要说她有责任,那么这个责任,由我来扛。”
李靖闪了杨戬一眼,才要说话,只听商容冷笑:“怎么扛?才上任就引咎辞职么?”
他说得这样直白,令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杨戬却不答话,只慢慢退回自己的座位,像是等待着什么一样,定定望着李靖。
会议室内安静得可怕,忽然李靖轻咳一声,淡淡开口道:“九霄是行内首屈一指的翘楚,行政任命既然已经发出,怎能朝令夕改?”他温和的望着杨戬,“既然杨总监也说这是一场误会,那么我们暂且将此事放下,若日后确有凭据,再来追究都为时不晚。”
他在九霄多年,关键时刻出面力挺,比杨戬自己澄清要管用得多。果然此言一出,殷洪和商容便都低了头,不再争辩。
哪吒说的不错,这李靖为人懦弱死板,却重情重义,听说当年他的原配夫人殷氏因一件小事同他争吵,半夜驾车出走,不想遭遇车祸身亡,李靖一直因此事愧疚不已,如今一见杨戬如此维护妻子,自然心里也是百感交集,那么出言帮手,也就水到渠成了。
很奇怪,从前无论如何都要藏在心底的一段关系,今天终于曝光,杨戬却觉不出任何忐忑。仿佛这一切本来就应如此,他是她的丈夫,自然而然的应该承担一切她带来的喜悦或磨难。
如果怎样都回避不了,那便堂堂正正的站在一处,坦然面对未来。
杨戬这里正松了口气,角落里一位始终没有参与讨论的老者幽幽问了一句:“那么秋弱水呢,也是你的私淑亲信了?”
杨戬望过去,只见那人须发皆白,满脸核桃皮一样深刻的皱纹诉说着往日的风霜——这便是九霄的三朝老臣,自集团肇始便追随张氏父子左右,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连张百忍见了,也要称一声“叔父”的余化龙了。
杨戬暗暗拿捏着,才要答话,余化龙又补了一句:“我听下头说,杨总监刚刚调了集团的私人飞机,送你太太回W市,还派这位秋弱水小姐随行。哼,新官上任,好大的威风!”
“飞机是我派的!”
这女声分外熟悉,在场诸人,连余化龙在内都是一惊,纷纷站起身来朝外张望。只见王婉妗掩着哈欠立在门口,含嗔带怒的扫视了一周:“都几点了,还不散会?”
她的语音慵懒无比,眼神却刀子一般犀利:“我因落下件东西在公司,返回来取,没想到你们还在这里。是起了反了还是闹了贼了?一个二个,五更半夜,在这里搞三堂会审!”
“夫人,”李靖赔笑着解劝,“杨戬新到任,大家都不熟悉,借着会议彼此了解一下,日后办起事来也好互相配合……”
“不熬夜开会就不能配合了?”王婉妗却不领情,径自走到余化龙的跟前,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我说余老,您也是的,他们这些年轻人熬得住,您怎么能跟着硬撑?”她涂了猩红指甲油的纤指点点四周,“以后谁再拖着余老开这种可有可无的会,我第一个不答应!”
王婉妗的口气亲善万分,搓弄着余化龙一径出门:“您上岁数了,有什么事让儿子来顶一下也就是了。小来小去的放权给他们做主,但有至关紧要的,再烦劳您坐镇,也不算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是不是?我跟您说,秋弱水这个女孩子我亲自面试过的,三言两语,颇得要领,就像您常说的什么来着,‘日对千宾,不犯一讳’。这样的女孩子,我们九霄再添几个都不嫌多。至于敖寸心呢,她是四海的千金,就算不看在杨总监面上,也不能教人说我们抓住一点把柄,就整得竞争对手鸡飞狗跳,毕竟大家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您说是么……”
会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她一阵旋风似的卷走了余化龙,李靖怔了片刻,突然笑着挥手:“还愣着干嘛?都回去睡觉!”
七点钟,晨曦自纱帘外透过来,照得一室清光。斜靠在床头的寸心自朦胧中醒来,望着一地斑驳的树影,一颗心像是被丢在了风里,随着这些碎影飘来荡去。
夜再漫长,也终将有天亮的时候,可那人又在哪里?
昨夜弱水不肯说,寸心也就不问。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杨戬必定是在替她收拾残局,忙得抽不出身来。一想起他那样淡然的口气,寸心就觉得胸膈间一阵阵的抽痛,杨戬如此信她,将好不容易找到的文件托付给她,她却辜负了这份情意,任由别人以此为刃,剖开了杨戬记忆最深处的伤痕。
这房间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枕上有,被子上有,连她怀里抱着的靠垫闻上去,都似乎有着杨戬衬衫上的味道,可寸心却不知如何再与他相见。
敖寸心,蠢死你算了!
房门悄然开启,那人望着她柔软光洁的、不安分的脚丫,嗓音倦怠沙哑却满是暖意:“你要是再揉搓,这床单就连熨斗都烫不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月远和另一位不具名的小盆友浇灌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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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那个,你们想看什么芝士?(捂脸)
PS谁说杨二需要爬阳台的?我二哥半道直接就把人拐走了好嘛?